晚间,总是有凉爽的微风吹拂。
我喜欢独自走在路上的感觉,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漫步走在月光散满柏油路的晚上。仔细享受晚间的优美,那是我最喜欢的事。
结束了补习班沉闷的课程及自习,唯有独自走在路上,才能放松身心。
早上在学校的事,我也已经淡忘的差不多。
虽然当中午午餐时间回到教室时,发现陈宣茹和她两个跟班互相交头接耳,对我投向讥讽的笑。
最後才知道为什麽她们要这样对我笑。
默默看着摊在桌上的课本,本来洁白完整的课本封面,被奇异笔画得乱七八糟……
看着那被乱画的课本,我没多做什麽、也没多说什麽,最後只能默默的将课本收到书包里,幸好他们还有点良心,并没有把课本的内页给用损。
深呼吸一口气後,我要自己全投入进书里,别再胡思乱想。
反正,一切……都会过去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都会经过一座小公园,只是我都没那个心情去那座公园看看。但今天不知道为什麽,特别想去那里看看。
我漫步走在公园里,那座公园虽然很小,但布置的十分精致,环境也很乾净,都没看到半点垃圾。柏油路上唯有被风吹落下来的树叶,环顾了四周,闻了闻四周晚间的空气,凉爽又伴随树木花草的香气。
我注意到前方不远的长椅,没多想什麽,我慢慢的走过去,然後坐在上面,静静地闭上双眼。
<FONTface="标楷体">「夺走他的魔鬼!」</FONT>
突然间,妈的声音、妈的脸、妈的那句话……乍现在我脑海里。
我吓的睁开双眼,喘着气,咬紧了牙。顿时间,我的眼眶开始灼热,鼻头酸了起来,眼泪也不自觉的掉落下来……
最後我掩住右边的脸,竟然压低声音,啜哭起来……
眼泪滑下脸颊时,我立刻将它擦拭掉,只能咬着唇,压声哭着。尽管是多麽痛……
当我情绪稳定下来,抬起头,出现了一个人影。我吓得赶紧起身,正好在那个人的胸口附近。
我诧异的抬着头看他,什麽话也都说不出来……
「你还好吗?」他平静道。
我认得他,他是与我同班的风云人物──江秉杰。
他的成绩资优,总是在前三名那徘徊。他长得清秀,所以引来不少学姊学妹、同届的喜爱。
但我却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有说过一句:「请交英习。」其余的,真的没有。
高一被欺负的时候,我曾经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受欢迎、好看又讨人喜欢。但日子一天天下来,对他的感觉也只不过是一般人而已。
一般那种,冷眼旁观的人而已……
我讶异的盯着他看,什麽话都没有说。他凝视我一会,最後说:「你是害怕我也欺负你吗?」
我怔住,完全木然。
「抱歉,明明看到同学被欺负,却没伸出援手。」他歉然。
「……」
「刚刚看到你进来这座公园,就想跟你说说话……毕竟,我们好像都没说过话是吧?」
「……」我仍是不语,只是默默的盯着他。
「其实我一直很想帮你的忙,但我又想……如果我伸出手帮你了,你往後的日子是不是会更难过?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忽然间,我睁大了双眼,愕然的盯着他。
「嗯……也许就是这样,所以对你……感到有点抱歉……」他搔搔头。「希望你别生气大家都不理会你……其实,大家很想帮忙,只是……都不知道该怎麽去帮忙……」
「呃……我想听你说说你的想法,ok吗?」他缓缓道。
我愕然的盯着他好久,最後撇开眼神,压低声音的说:「不用……」
「咦?」
「不用了……我不需要……我没事……」我压低声音,握紧了拳头。
「可是我想帮你,因为你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事……」
「不用!我没事、我没事!」我有些激动起,「你们只要继续当作没看见就好,反正我早就习惯了!」最後,我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立刻跑开。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只是觉得……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可是,我明明很希望别人来帮我啊……那为什麽,为什麽又有这样的想法与反应呢?
是潜意识的反抗吗?还是……真的不想有人被我拖累下来呢?
我真的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我一路用跑的回家,满脑子都被这些问题给塞满,不断的问自己,不断的浮现出问号,但我却怎麽样……都解不出来。
翌日,一如往常的,第一个出门,第一个到教室。
习惯的听着柔和的钢琴乐,读着自己的书。
我最喜欢听得就是李润珉的钢琴乐。那淡淡柔柔的钢琴中,不只能听出甜美与忧伤,以及人对人之间的情感,甚至说不出口的事,都可以透过音乐传达出来。
也只有在这细柔的乐曲里,我才能放松心情。
班上的人都来了一半时,门口出现骚动。我原本不在意的继续看自己的书,直到有人喊叫我的名字,猛然抬头发现昊禹站在门口,灿烂的笑着,对我挥手。
我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时,就感受到班上所有人的诧异目光。
我微垂着头,些微慌张,压低声音的问:「怎麽会来这?你穿着国中制服耶!」
之所以让我如此慌张,就是因为昊禹是就读这所高中附属的国民中学。
虽然有墙围住,也有教官的看管,但却有秘密通道可以来往。想也知道,昊禹一定是听旁人而知道秘密通道的。
「不会怎样啦,现在还是上学时间,教官在校门口,不会有人发现的!」昊禹一脸无所谓,灿烂的笑靥告诉我他才不在意。
「可是被发现会被记过的!你快回去,有什麽话放学再说!」我依旧压低声音,同时也环顾四周,看有什麽动静。
昊禹无视我的话,反而笑得更灿烂,雀跃的说:「那放学我来这找你可以吗?你说放学再说唷!」
我微微睁大眼,下一秒又直摇头:「不行啦!会……」
「会怎样?」昊禹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会怎样呀?」
我微蹙起眉,抿紧唇,发现距离早自习时间只剩下两分钟,现在又不能马上跟昊禹解释,加上昊禹又不断问,迫在眉睫的我,只好胡乱点头:「好好好,你放学再来!快点回去吧,趁上课之前!快点!」
昊禹像是得到满意的答案,灿烂的笑靥更加深,「好的,放学见!」他悠哉的挥着手,而我是紧张到急忙轻推着他离开。
我回到座位,微微吐口气,才让仓皇的情绪平静下来。虽然还是被不少人扫了怪异的眼光,但至少陈宣如那帮女生还没来。
我了解昊禹的个性,如果让他来了一次,一定会每天持续来……如果放学时间他又特别早来,那不就会有更多人看到了?
这下子一定又会惹出许多事端……说不定昊禹也会被我连累。所以才会不希望他放学来找我。不过昊禹那样的坚定……又只能选择放学时刻了。
至少人不会比任何时候还要来得多。
中午午餐时间,一样独自一人的吃着午餐。看着四周的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块,独自一人的我显得格外起眼,但我却感到自在。
或许是习惯。
当我准备拿起筷子吃饭时,陈宣茹从我後方经过,故意的撞了下我的手肘,让我手中的筷子掉落地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你呢。」她酸溜溜的嘲讽道,同时和她的跟班,那咯咯的讪笑声也传进耳里。
我默默的弯下身拾起地上的筷子,起身往前门走去。
陈宣茹却将我挡住。
我平视着前方,比我高半颗头的她,双手环臂抱胸,一脸高傲又嚣张的低头俯视我,嘴角一上弯的又讽刺道:「怎麽,以为有帅哥来找你就大牌了是吗?」
我微微蹙起眉,不懂她话中的意思。我哪来有帅哥找了?
见我沉默,她又继续说:「听说早上来了个可爱爽朗的男生要找你,怎麽?难道你以为你有人搭讪是吗?我看你是半路撞到人或是别人看你不顺眼,才来找你的吧!大家说是不是?哈哈哈──」
我依旧面不改色的平视前方,不发一语。
「我劝你别太嚣张知道吗?」她松下手,以威吓语气对我说。她愤懑的瞪了我几眼,哼声踱了下脚,就甩头离去。
我暗自叹口气,到外头用热水冲了筷子後,才又回到座位,吃完午餐。
果然昊禹来找我的事情,还是被盯上了。
虽然不怕自己会被欺负或是冷言冷语,只怕昊禹会被我牵连到……看来放学的时候,要更加避嫌了。
於是趁着午休前,我传了简讯给昊禹,要他四点三十分再来找我,因为那时候班上就已经没有人了,所以可以避开。
过完下午三节课後,钟声一响,大家也快速的奔离教室。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教室已空无一人。
我坐在自己位置上,等着昊禹。
结果不到十分钟,就听见走廊外头传来跑步声,接着就看见前门出现昊禹爽朗的笑靥,眉开眼笑的跑进教室,兴奋的对我说:「姊、姊,刚刚我跑去外头买了你爱喝的绿茶!快喝吧!」
他将手里的绿茶递到我手中,又开朗的继续说:「我今天是要跟你说,妈早上给的晚餐钱,我要给你,先给你买自己想吃的!蛋包饭你昨天吃过了,所以我就想今天让你买自己其他想吃的。」
「还是我帮你买?你还在忙吗?不然怎麽要我放学再来找你?」他不断说,不断慰问着。
「没事啦,只是想说放学时间人比较少,这样你才不会被人说闲话啊。」我微微一笑。
昊禹微微蹙起眉,但依然笑容满面的说:「我才不怕被人说什麽闲话呢!不过如果姊希望的话,我当然也都ok。」
我莞尔,不管昊禹对我做过什麽事,我还是很喜欢这个贴心的弟弟。
「那要去吃晚餐了吗?」昊禹摸摸自己的肚子,微微噘起嘴说:「我肚子好饿喔!」
我噗哧的笑出来,「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昊禹灿烂的笑出牙,等着我收拾完毕後,跟着我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