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忘不記 — 5

正文 忘不記 — 5

我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爸妈莫名其妙地和我争吵,我只知道我快要受不了了,我要疯了!

刚才我只是从乐琮的房间拿了一本相簿来看,想要看看以前的我,没想到妈看到了竟然对我大发雷霆,把我骂了一顿!还把那本相簿给拿走,而内容我一眼都没看到!

我到底有哪里他们看不顺眼了?

「到底有什麽不能做的你通通告诉我好不好?还是你们本来就在隐瞒我什麽?我不想一直踩到你们的地雷,让你们对我又打又骂,让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小孩!」

本来下一秒妈的手掌就要挥下来,但乐琮突然闯了进来,出声喝止了妈,叫她不要生气,他会好好的跟我说。

乐琮把我带到他的房间,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让我怎麽甩都甩不掉,直到房门关上的那瞬间,我的眼泪才跟着一大滴一大滴地掉下。

「我已经尽量忍耐了,但为什麽,爸妈他们还是这样对待我……我受够了!」

「乐琪!别哭,不要哭……」乐琮像是命令又像是心疼地说,下一秒,他将我揽入他的怀里。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捶打他,叫他放开我。

「他不会希望你哭的!」在我挣扎的时刻,他突然这麽说。

他?他是谁?

我停止哭闹,他也松开了我,我问他:「他,谁?」

「乐琪……」乐琮无奈地看着我,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但我直接将手抽开。

「你是我哥吧?」我冷冷地问,抬眸瞅他,「他,你刚刚说的他,是谁?难道你也跟他们一样有瞒着我什麽事不说吗?」

「哥,算我求你,告诉我吧……」

「对不起,乐琪……本来我也想告诉你事实,除了爸妈警告我不准说之外,这也是他的意思啊!」乐琮认真地说着,眼神一点也不说谎,他垂下首,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这是我唯一我能替他做的事,替他完成心愿,也是我欠你的一个解释。」

「什麽意思?」我不解。

「小妹……不,其实我还是比较习惯喊你乐琪,在爸妈面前我都叫你小妹,你几乎没看过我在他们面前喊你乐琪对吧?」他突然抬起头,给了我一个微笑,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微笑给愣住。

『乐琪。』是他的声音!

「我以前也叫你乐琪,但自从你和他出事之後,爸妈就严禁我叫你了,因为他也叫你乐琪。」

「他到底是谁?」我直接切入正题,我只是想赶紧把问题解决。

「我带你去那,你就会明白了。」他转身打开房门之後,首先出去查看外面的动静,应该是要确认爸妈不在,他这才放心的叫我出来。

他要我跟着他,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带我到那间上锁的储藏室前。

「你来这做什麽?这里上锁了!」

乐琮没回答我,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将钥匙插入门把中,「喀」一声转开;我惊讶地看着他,他边缓慢地转开边说:「我偷打的,因为我知道会有这麽一天。」

「你……」我还来不及问他,就先被里面的景象给震慑住!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什麽堆放杂物的储藏室,而是一间灵堂!

我没有讶异太久,因为我的目光马上就被神桌上的遗照给吸引住,而神主牌位上面写的名字是——徐乐扬。

而我也发现,他的五官,都跟乐琮好像……初次见到就会认为他们是兄弟。

兄弟?

这个人该不会是我们的哥哥?

我看向乐琮,他对我肯定地点了头,接着走到神桌旁一个点火炉前,拿起几根线香点燃,然後走回来,将一半的线香分给我。

我完全还在状况外,愣愣地望着乐琮对着“我们的哥哥”拱起线香说道:「大哥,我戴乐琪来看你了,你开心吗?对不起,我没做到你的要求,我让乐琪受苦了……我想你也知道爸妈的做法吧!虽然我也跟从妈这麽做,但我终究於心不忍……你对乐琪的好我不是不知道,更遑论我是最知情的那个人,你和乐琪都是我最亲的手足,我不想让你们其中一人受伤!所以我还是违背爸妈的意思……你知道,鱼,终究离不开水的,大哥。」

他说完,将燃着的线香插进原本就插了许多燃尽剩下香柱的香炉里。

他转身,我盯着香灰掉落在地上,什麽话都没有说,因为我压根不知道乐琮在讲什麽。

完全缄默,当我抬眸看他时,手中的线香早已烧完了三分之一。

「他……是我们的哥哥?」语毕,我忽然感到唇乾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是的,他叫做徐乐扬,我们的哥哥,今年二十六岁。」他不疾不徐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视线落在他身後神桌上的神主牌位上——卒余名国一百零一年五月十日。

「今天是一百零二年三月九号,也就是说,他是去年去世的,而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为什麽?就算是车祸失去记忆,我也应该有权知道吧,为什麽都没有人告诉我?我都没机会来探望大哥,没尽到做妹妹的责任……」

说完,我迳自走上前,将线香插进香炉哩,拱手一拜,说道:「大哥……我来看你了。」

不知为何,明明我笑不出来,但却又能对遗照上的人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而且深深地感觉到心痛,只要对上他的深邃眼眸,我就更加难受。

为什麽?

「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麽?」我走回原本站的位置,而我也没忽略乐琮凝重的神情,在我边说着「没尽到做妹妹的责任」边走到神桌时。

「没错,你是应该被告知。是时候告诉你一切了,但你答应我,要保持平常心,好吗?」乐琮按住我的肩头,慎重地告诉我,我倒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聚精会神地瞅着他。

「你知道为什麽爸妈不让我叫你的名字吗?你知道为什麽他们总是对『五』这个数字敏感吗?你知道为什麽他们对你擅自改房间的摆设生气吗?全都是因为大哥……

你们从小感情就很好,无时无刻都腻在一起。大哥凡事有好的就会先让给你,他很呵护你,从不让别人欺负你,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外婆家,我跟你抢玩具就把你给弄哭了,大哥就很生气地揍了我几拳,但後来他也被妈妈打了一顿……

在外人眼里你们不过是感情特别好的兄妹而已,爸妈也没有特别顾忌……谁知道你们竟然爱上了对方,爸妈不在家时你们大方地在家里牵手、拥抱、亲吻,有时半夜你还会先把自己房间反锁,偷跑到大哥的房间过夜,快要早上时才跑回房间。

爸妈都没有发现你们在一起,只有我清楚知道你们在一起的内情……」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我听完之後完全无法相信乐琮所讲的,多麽荒谬!言下之意是,我在还没有失意之前和大哥在一起?天啊!怎麽可能!

「哥,这玩笑不好笑喔……」

我以为他下一秒会爆笑出来告诉我一切都是他乱编的,结果他并没有。

「乐琪,你不是要我告诉你事实吗?这真的是事实……」

「骗人,我才不信!我怎麽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我摀住耳朵大叫,接着跑了出去,跑出家门,不管乐琮在後面怎麽叫我,我完全不予理会。

不敢置信……要不是我要乐琮告诉我,我可能就这样一辈子想不起我以前是如此肮脏,竟然跟自己的亲哥哥发生这种事……

想到就好想吐……

我好脏!

难怪爸妈他们会那麽生气,都是我错怪他们了,我还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这句话应该很伤他们的心吧……

梦中那个人也是大哥……

他干嘛来扰乱我生活?要不是他,我怎麽会想要知道以前的事?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我恨他!

但,为何他又叫我忘了他?

『叭——』这时,我听见汽车的喇叭声,我赫然意识到我跑到了大马路上,而且我在马路的正中央!

一回头,一台货车正笔直地朝我冲来,我看见驾驶惊恐地看着我,似乎正猛力地踩刹车,但距离还是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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