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钰泉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内心虽然忐忑不安,却努力微笑着:「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
蓝蔚宸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背後的是什麽含意。
沉默了一会,谭钰泉忍着鼻酸,继续说着:「如果哪一天你有了喜欢的对象,希望我走,可以直说,我会自行离开。」
他的爱是如此卑微,不求回报,却不觉得委屈,甚至把她摆在第一顺位,什麽都为她着想。
蓝蔚宸深吸了几口气,才有办法开口,「就算那个人不是你也无所谓?」他说得如此豁达,难不成他不介意她和别人在一起?
对於她的质问,谭钰泉却答不出来,他怎麽可能不在意呢?
一想到她和其他男人亲密的模样,他的心脏就觉得无比的疼痛,连呼吸也变的如此困难,他无法想像当那一天到来,他还能微笑地离开吗?
一直压抑的情感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他用着沙哑的嗓音说着:「不,我不想要你和别人牵手,不想要你拥着别人,更不愿看见你对着其他人微笑。」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原本放在她腰间两侧的手,此刻紧紧圈着她,彷佛她会因此离他而去。
蓝蔚宸又再度红了眼眶,却微笑着,「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会去。」她此刻才明白,原来他假装不在意,是因为害怕失去她。
「因为这里有我想珍惜的人。」
蓝蔚宸微微推开他的怀抱,和他拉开一段距离,看着他溢满出的忧伤,和微微的震惊,似乎还不明白她刚才说的话。
「这段分开的日子让我思考了很多,也让我从过往的回忆中解开束缚住我的枷锁,虽然我总是表现得不在乎,其实内心仍存在着一份恐惧,因为害怕付出之後换来伤心的结果,所以拒绝了外界的好意与关心,宁愿一个人安静地活着。」
这是她第一次将内心真实的情感说出来,已经很久不曾向人倾诉,还以为已经忘了该如何表达。
「以前是我太胆小,所以没有资格拥有爱,但是现在的我试着打开心房,而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谭钰泉讶异地瞪大眼,没想过幸福会停驻在他身上,顷刻间,悲伤如蒸气般消失,他伸出手捏了下自己的脸,嘴角抑制不住向上扬起,傻笑着。
蓝蔚宸将他这一串的脸部变化看在眼底,不禁莞尔一笑。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表情变得谨慎小心,他害怕眼前如美梦般的幸福一碰就会破裂。
「你的答案呢?」蓝蔚宸不答反问,挑着眉,眼中映着笑意。
他再次将她纳入怀抱,激动的情绪难以言喻,他虽然对於这份选项有着猜疑,但是不论是真或假,他不在乎了,只要这一刻的她,在他身边就已足够。
他在她耳畔说着,「我愿意,不管怎样的你,我都接受。」
他的声音在她听起来是如此的悦耳,她微笑着,因为此刻终於实现的幸福。
隔日一早,他们还是和往常一般的相处,并没有特别的改变,谭钰泉不禁怀疑,昨夜该不会是他的一场幻想?
今天是假日,蓝蔚宸待在家里,他们习惯窝在客厅,维持相同的模式,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蓝蔚宸坐在他身旁的空位,打破了之前的距离。
蓝蔚宸放下手上的书本,盯着在正在打字的谭钰泉,霍然开口,「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位小女孩?」
谭钰泉停下打字的动作,转过头微笑对着她说:「你房间的那只娃娃,是我给你的。」
蓝蔚宸有些讶异,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母亲买她的,毕竟也隔了许多年,早就忘了这回事。
谭钰泉隐约还记得,以前带蓝蔚宸去参观他的房间,她对那只娃娃爱不释手,便送给了她,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信物。
她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孤单时会和娃娃说话,彷佛把它当成自己的朋友,总是抱着它入睡。
而长大以後,还是保留着娃娃,因为在幼小的那段时光,是它陪着她度过,对她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存在。
娃娃的毛已经有些脱落,经过无数次的洗涤,透露出岁月流逝的老旧痕迹,却舍不得丢掉。
「那你为什麽会喜欢上我?」蓝蔚宸正经地问,对於他的爱恋感到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他。
谭钰泉的耳朵瞬间红了,面对蓝蔚宸如此直接的问题,显得难为情,「一开始可能是因为知道你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所以才会特别注意你,但是後来看见你冷漠的背後,其实隐藏着一颗温暖善良的心,虽然外表看似坚强,却忍着悲伤,不愿让任何人发现,这样的你,令我觉得心疼。」
谭钰泉轻咳了一下,似乎想掩饰害臊的情绪,「而後来渐渐地在乎你,想要守护你的感觉愈来愈强烈,等到最後意识过来,你已经在我心底烙下属於你的印记,当爱情来的时候,谁都躲不过。」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她的思绪随着雨声传送到过去,他帮她撑起了伞,让她的世界不再下雨。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被爱的感受,还有,让我再一次拥有爱人的能力。」蓝蔚宸微笑着。
午後,绵绵细雨仍持续飘着,谭钰泉打算出门买菜,冰箱的食材已经所剩不多。
「我跟你去吧。」
谭钰泉原本想拒绝,外面空气湿冷,再加上下雨,不想让她出去吹风,但是见到她已经拿着伞,穿好鞋,那些话便吞回口中。
他们一同走到楼下,当蓝蔚宸打开伞的刹那,发出响亮的金属断裂声,有一根细长的伞架断了。
他们面面相觑了半晌,谭钰泉先开口问她说:「要一起撑吗?」
「嗯,谢谢。」她朝他的位置走去,踏进了他的伞内。
其实两人共撑一把伞有些拥挤,谭钰泉又刻意向外挪一些,不想让她淋到雨,自己的左肩却湿了一片。
他走在外侧,随时注意她的动静和来车,脚步放慢,配合着她的走路步调,他的体贴举动,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进来一点吧。」蓝蔚宸将手覆在他握着伞的手上,把伞往他那里推过去一些,她自己也向他靠近,缩短了方才礼貌的安全距离。
在这一瞬间,雨声忽然变得好遥远,她只感受得到他在身边,扑通的心跳好像快从胸口跳出来。
他们到达超市後,逛了十几分钟,等到大约采买完毕,拿着篮子去结帐,而柜台的人员正巧是之前误会他们关系的那位热情妇女。
「好久不见了,你们的感情真好呢,让人看了都羡慕。」妇人打趣的说。
他们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这在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已经转变了。
在回家路上,蓝蔚宸突然停下脚步,谭钰泉疑惑地回头望着她。
蓝蔚宸看着眼前的店家,转过头问他:「你有要看什麽影片吗?」
他们进去逛了一会,决定租两部影片来看,回去时顺便买了一把雨伞,但是蓝蔚宸并没有打开,反而和他撑着那把伞。
晚餐过後,把借来的影片拨来看,连续看了两部,谭钰泉原本专注在萤幕上,肩上倏地一重,他回过头,看着蓝蔚宸毫无防备的睡颜,这或许代表着她已经卸下心房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把遥控器拿过来,把电视关掉,深怕会吵醒她。此刻他凝视着她的脸庞,最後在她的额间温柔的印上他的唇。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
电铃声响起,蓝蔚宸走去开门,方才夏唯彤打电话说等会儿就要过来,记得帮她准备一份晚餐。
「有没有想我啊?」夏唯彤的爽朗声音自门後传来,接着出现她的笑脸。
「没有。」蓝蔚宸丝毫不给她面子,直接否认。
「蔚宸竟然有异性没人性!」夏唯彤哭丧着脸,没多久便发现在厨房的谭钰泉,随即笑开脸,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不好意思打扰了。」
谭钰泉朝她微笑,算是回应,接着转过头继续忙着炒菜。
夏唯彤瞬间收起笑脸,目光眯成一条线,举步逼向蓝蔚宸,小声地问:「你们终於和好啦。」语气十分的肯定。
「我哪时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蓝蔚宸也不畏惧她的目光,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当然要把事情说的严重一点,他才会忧心地跑来找你啊,不然依你们这样下去,哪时候才会和好?」夏唯彤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意。
她其实也发现了蓝蔚宸偶尔会望着厨房发楞,彷佛有谁在那里一样。
而且蓝蔚宸不愿说明他离开的原因,夏唯彤便偷偷翻阅她的手机联络人,背下他的手机号码,等到晚上回到自己家後,才打电话拨过去。
当他接起时,一股恶作剧的念头在脑中成形,便撒谎欺骗他,有一部分是想测试蓝蔚宸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在这件事之後,又过了好几天,夏唯彤才过来这里,想知道他们是否重修旧好,果然和想像中的相差不远。
虽然这帖药是下了重一点,但效果还不错,夏唯彤满意地笑着。
「你们是不是有一腿啊?」夏唯彤露出八卦的模样,有人常说日久生情,两人在朝夕相处下,极有可能会擦出火花。
「你觉得呢?」蓝蔚宸没有正面回应,故意吊她胃口。
「可以吃饭罗。」谭钰泉恰巧在这个时间点出声提醒,也打断了原本夏唯彤想继续问下去的话。
而夏唯彤一听见他的话,便马上朝餐桌奔去,完全把逼问的事抛在脑後。
夏唯彤会这麽帮她的原因,或许是想要再吃到他煮的菜吧,蓝蔚宸不禁失笑。
「果然大厨的等级就是不一样,比蓝蔚宸煮得还要好吃。」夏唯彤表情陶醉,似乎都快感动的流出眼泪来。
「是吗?」蓝蔚宸微笑地望着她。
「呃,我的意思是他的厨艺,不是我们一般人能煮出来的美味。」夏唯彤被她看的发毛,连忙见风转舵,适时看人脸色才能活得更长久,夏唯彤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蓝蔚宸这才稍微感到满意,不经意瞥见谭钰泉疑惑的神情,便向他解释:「前几天是我煮晚餐给她吃。」
「我也想再吃你煮的晚餐。」谭钰泉目光流露出欣羡,为了心爱的人而下厨,这份心意光用想的就令人觉得幸福。
「等我下次放假再煮给你吃,但是我的厨艺没有很好。」他羡慕的口吻,让她不自觉答应了。
「真的吗?」谭钰泉神色掩饰不住惊喜。
「你们够了喔,再说下去我都快吃不下了。」夏唯彤现在可以确定,他们不只有一腿,总共有四条腿!
纵使夏唯彤口中这麽说,但吃饭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
「你多吃一点。」谭钰泉拿新的筷子夹了几块肉到蓝蔚宸的碗里。
「谢谢。」蓝蔚宸淡淡的笑容中,有着甜蜜。虽然只是一个小举动,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你们怎麽可以无视我!」夏唯彤对着她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夹了一些菜到夏唯彤的碗里,「你也多吃点。」
「我比较想吃肉啊……」夏唯彤哀怨的声音被他们的笑声掩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