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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风和日丽。
平安夜的事情,杨羽晴嘴里不提也不谈,然而一直还放在心上挥之不去。
那八个字
没有依然,已经不同了
如鬼魅般缠着自己,每次碰到严宇潮都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又讲错甚麽话做错甚麽事惹起他不快,越最在意的人越怕惹他生厌,所以这阵子,她都很乖很准时很用心地完成烘焙的功课,连老爸也近来赞她有进步。
「请品尝。」杨羽晴刚弄好一盘栗子海棉蛋糕和甜甜圈,恭恭敬敬地双手棒到严宇潮身前让他鉴定。严宇潮仔细地审视杨羽晴做好的蛋糕和甜甜圈,然後拿起叉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杨羽晴眼也不敢眨一下,定睛在严宇潮的脸上,不让任何表情遗留在她的视线里。
等,等待他的反应,最後,他竟扯了个笑容,然後拍了拍她的头,不愠不火地道:「很好。」
「真的!」这是他第一次赞她。杨羽晴不自觉地尖叫,紧跟着他身後团团转,像极一块强力牛皮糖。
「嗯。」他难得的再点一点头予以肯定。
「万岁──Yeah!」就这麽的一句,把杨羽晴心里脑里那份不安感刻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严宇潮眼看着杨羽晴笑得像个笨蛋似的,在自己身边绕圈圈,不禁好气又好笑。
「阿潮,你在偷笑。」不小心地被杨羽晴捉到了自己在窃笑,而他只是又再拍了拍这个小傻瓜似的女生。
怎麽还是长不大?差不多大学毕业出来做事的人,还像他当初遇到她那时一样,呆憨憨,爱依赖人从不能独立那样。那时的是小女孩,爱吃草莓味冰棒的小学生,连头发也不懂自我打理,总把橡筋往他那里丢。
现在可不是?她长大,或许,她要长大。严宇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深吸了口气,看着杨羽晴再次说出如魔咒的话:「杨羽晴,你要长大了。」
「我已经长大了。看!我长高了长得漂亮了,是不?」杨羽晴心情沉吟在被他赞赏的美丽泡泡中,没有心思往别的地方去想。
在这布满面粉与牛油香气的小阁楼,严宇潮又再拍了拍她的头:「笨蛋。」
「潮师傅楼下的饼房有事要你来帮忙。」助手小木走进了小阁楼,急急忙忙的找严宇潮。严宇潮点点头,紧跟着下去,然後在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吩咐着她:「小晴,你别偷懒。」
「知道了知道了。」对於他的唠念,她早已习惯。严宇潮摇了摇头,耸耸肩,也许有些东西是改变不来。
然而改变不来不代表不能改变,也不代表永远不变。
有些东西,要改变就得改变。
没有谁和谁,世界依然运行。
是的,杨羽晴的确知道。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明白是一回事,能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有没有甚麽她是遗漏了的?在一切过後,杨羽晴是如此的想。
在那一刻,她以为每天起来,上学,然後去幸福原点做完烘焙的功课,顺便偷看阿潮或被阿潮骂上二句,幸运的,或者可以吃到阿潮做的覆盆子布丁面包,再然後赶回大学宿舍忙功课或到老爸家吃顿饭。
就这样一天过一天,平实,但有严宇潮在,一切都很好。
虽然她不爱烘焙,虽然她不爱留在这个满是牛油面粉香气的地方,但她喜欢他啊!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那是因为他──严宇潮。
他喜欢她努力地学烘焙,她就去学。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揉面粉,是严宇潮捉着她的双手让她去触碰那柔软的粉团,她虽然不爱那粘粘的触感,但她喜欢他碰她的手时,那种暖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