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着窗外,昨天就开始下的雨延续至今,稀稀疏疏地,朦朦胧胧的。
「嗨,在看什麽?」声音从一旁传来,似乎....在哪儿有听过。
抬头一看,是昨天那位爱心伞先生,全身湿湿的,似乎刚从外头进来。
「雨。」我说。
「是嘛?」他笑笑。
「你从哪里转学来的?」他又问。
「晴大。」力求简洁。
「那不是很好的大学吗?怎麽不读了?」他满脸疑问。
「因为它不下雨。」下个两三滴咧,难道是因为叫阳晴大学所以都不下雨吗!?太过份了吧!!
「咦...?..噗。」他笑喷了。
我丢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後便转头继续看自己的雨了。
「sorry...」他颤着肩膀道了个歉。
「嗯。」无所谓。
「你为什麽喜欢雨啊?湿答答的,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他拉拉已被雨水浸湿的T-恤。
「就喜欢。喜欢就不会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觉。」我依旧看着外头的朦胧雨。
「.....是吗。」
他拉开我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默默的看窗外。
「你干嘛?不是湿答答不舒服吗。」我瞥了他那湿湿的T-恤一眼。
「我想,跟你一起看雨,感觉或许不错吧!」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漾起了好看的笑容。
「你脑袋有洞了..?」我皱眉,看窗外。
他笑而不答。
默认了!!这爱心伞先生果真脑子有洞进水了!!我默默心惊。
时钟上的长针悄悄移动了九十度。
钟响了,他那块黑影却动也不动。
「....?」我疑惑瞥了他一眼。
他的右手托着脸,头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造成些许阴影,双眼是紧闭的。
呵….睡着了.....
「......」听见上课钟而回到位子的原本主人。
我们无声的对看了一眼,有默契的,谁也不去打扰他。
他睡得香甜,不知梦到了什麽,嘴角总维持着上翘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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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针指向十二,这时间食堂总是特别热闹。我拿着便当,独自走到离这喧嚣遥远的榕树下。
打开餐盒,扫了菜色一眼,一如往常的,筊白笋.红萝卜和很大颗的肉丸。
轻轻的叹口气,我把餐盒盖了起来。
没胃口呀....
抬头看看上头,阳光从被雨水淋湿的叶片缝隙中撒下。
有点儿刺眼,我眯了眯眼。
「放晴了啊...」我低下头,看着树影。
水珠一粒粒顺着圆滑的叶片滴落,些许染湿了我的发。
我轻轻嗅着被雨水洗净的空气,很清晰,很舒服。
舒爽地伸了伸懒腰。
「喂...你怎麽不去和大家一起吃饭啊?」
我皱起眉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是哪个没礼貌的人打扰我?
.....爱心伞先生。
「不想吃。」送他一个囧脸。然後看向地上。
「....欸....难怪你会长不高是有原因的。」他象徵性的比了比我和他的差距。
看着他与我之间明显的身高差,我皱了皱眉头。
难道我真的吃得太少了?低下头看了看便当。
不过...还是不想吃...
一只手突然打开了我的便当,视野中多了双陌生的筷子。
「呐呐....明明就很好吃啊....」
清脆地咀嚼声从他的嘴里传来。
「那给你吃。」将便当塞进他的怀里,我转身走人。
眼尾扫到他鼓鼓的脸,我偷偷翘起了唇角。
似乎....还不知道他叫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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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隔壁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似乎是新搬来的人。
我无趣的躺在床上翻着无趣的书本。
「叮咚!!」嗯?是谁?
「哪位?」缓缓走到门口,我开口问。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人家。」
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但...来做什麽?我疑惑地歪了歪头,打开门。
「......」
「欸!!等等!你为什麽要关门啊?」一只手挡在了门框上。
......爱心伞先生,您真是阴魂不散。
「来干嘛。」我压着门,从门缝中露出一只微眯着的眼。
「问候邻居。」他摇了摇手上的盒子。「不请我进去坐坐?」他笑。
我将唇弯成了倒v形,眼中流露出犹豫。
.....琉雨家的蛋糕盒子...
面上真实般的雨画,似乎正在流着的雨......
......你赢了。
「请。」我松手,转身走向沙发,迳自坐下。
我看着依然站在门口的他,疑惑地歪了歪头:「怎麽?有问题?」
「很乾净....跟我想得不太一样。」
他露出笑容,眼睛审视着周围。
「你想了什麽?」
他笑而不答,把手中的盒子递给我。
不说?...算了。
我瞟了他一眼,注意就被盒子所吸引。
打开漂亮的包装,淡淡的甜香充斥着,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拿出来。
我的嘴角画出了弧度。
因为蛋糕上的图案,是一位女孩拿着伞站在雨中。
「我帮你切吧。」他伸手拿了内附的刀。
我握住他的手,把刀子抢了回来。
「怎麽了?你要切?」他笑,等着我去切蛋糕。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我依然盯着那个蛋糕。
「.....你不切吗?」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将眼神移开,小声的回:
「.....舍不得.....」
「欸.....」他愣了一下,随即又像顿悟什麽般,从我手中将刀子夺去,俐落的划下两刀。
「诺...拿去吧!下次再请你。」
我默默地接下蛋糕,奶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来。
「好吃吗?」他问。
「嗯。」我一口一口的吃着。
「那就好。」他笑。
渐渐地短针指到了十。
「你还不回去?」把剩下的蛋糕放到冰箱,发现他依旧坐在沙发上,正富饶兴味地看着什麽。
他回过头,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看向他的手,是一本相簿。
「做什麽。」皱着眉,我抽走了他手中的相簿。
「欸欸,别生气嘛。」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很可爱呀。」
看着他毫不费力放在我头上的手。
....我恨这身高差...
「好了...我也该走了...」目送他走到门口。
「对了!」他突然回过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却是:「秘密。」
「秘密吗?那我就叫你雨天女孩罗!」
伴随着语毕,门也被关了起来。
我看着门发呆,雨天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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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雨天女孩。」轻快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我继续地往前走。
「雨~天~女~孩~」後面的声音变恶心了,我抽了抽嘴角,不理会。
「嘿,干嘛这样?」他冲到了我的面前,挡住我。
「......」後退,转身,绕道。
「别这样嘛~雨天女孩很好听不是吗?」他拉住我的手。
「....难听。」我小声的碎念。
「嗯?」
「....爱心伞先生。」我转身,对着他说。
「蛤?」他一整个呆滞。
「爱心伞先生?我?」他呆了一秒,突然大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
....神经。
看着他笑得越来越夸张,似乎有在地上打滚的趋势,鬼使神差的,我的嘴角也渐渐地上扬。
突然一阵重量袭来。
他趴在我身上,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擦拭着因刚才狂笑而流出的眼泪。
「我还在想你怎麽都不问我的名字,原来是已经帮我取了一个呀!!」他狭促的笑。「你看,爱心伞先生和雨天女孩,那我们岂不是天生一对?」
看着他过於灿烂的笑容,一瞬间使我有些晕眩了起来。
「....谁跟你天生一对...」我斜眼看向一旁,再次碎念。
「什麽?」他依旧没听清。
「...找我有事?」我推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哦~没事。」
「.....」我瞪了他一眼。
「只是看见你想打声招呼而已,谁叫你不理我。」苦瓜脸。
「.....」装得好像很可怜。我再瞪。
「呐呐....要一起上学吗?」
「遇到再说。」我斜睨他一眼,无奈地从他身边走过。
「好冷淡喔....人家只是问一下咩...」
他默默地走在我的後头,一路上寂静无声,直到经过了一家蛋糕店後。
上头招牌写着,琉雨。
「......」看着橱窗里的蛋糕,我停下了脚步。
「咦?怎麽了?」发觉我突然停下,他凑过来,跟我一同看向橱窗。
「嗯?这不是我上次买的那个蛋糕吗?欸?怎麽好像有点不一样。」
「嗯。」的确很像,不过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女孩的身旁多了一个男孩。
「老板!给我一个这个!」在我还在恍神时,他已进门买下了蛋糕。
「我们一起吃吧!」手起刀落,男孩女孩被切开了。
「不用了。」看了看,快步的往学校前进。
「唉?欸!至少等我收好嘛~欸——」
回头看了看,他只剩下远远的一个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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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干嘛不等我!?」他将蛋糕放在我桌上,双手拍在我正看着的小说上。
「不要压坏我的小说。」平淡地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愤怒。
「啊...抱歉.....」他缩回手。「不对!我问你为什麽不等我!?」他转而拍在空着的桌面。
「我为什麽要等你?」我看了眼被切成两半的蛋糕,两人牵手的地方完整被分离。
莫名的不爽啊......
随着我的视线,他看向了蛋糕上男女被分开的手。
「呵。」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他轻笑出声。
...笑什麽...我默默地看着他。
他突然伸出手,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们不会这样的。」
这样是怎样....
我拍开他放在我头上的手,拿起了男孩图案的那块蛋糕,吃了起来。
「欸...那块是我的...」
没听到般,三下五除二地把空盘子放回桌上,留下胜利的背影出了教室,眼角略微瞥到他苦恼的样子。
嘴角一扬,我往上课的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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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一个礼拜没下雨了。
心里有些烦躁...
是因为最近都是晴天,还是因为他?
平时总是在身边转的他,就如同雨天一般,消失了...
呵…难道是习惯了?
习惯了他的笑,习惯了他的吵,习惯了他的存在?
所以现在这种感觉,
是...寂寞吗?
不对,一定不是。
我甩了甩头,把挂在铅笔盒的雨天娃娃拿下,挂在了衣角的钮扣之上。
「下雨.下雨...」祈祷了一下後,我开始认真的上课....
咚咚咚...
一个纸团落在了我面前。
....?这什麽?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坐在两排後的爱心伞先生。
出现了!!他不是没修这堂课吗....算了,跟我没关系...
「....?」拿起纸团,我疑惑地将它解开,摊平。
"又在祈祷啊...你真的很喜欢雨天呢!"
纸条的下方画着一个撑着伞的男生。
"不行?"写了两字,再丢回去。
过了不久,肩膀被点了点,後面的同学递了一张纸条给我,上头画着熟悉的图案。
"呐呐...晴天明明也不错啊!好啦...我知道你会「雨天更好」之类的,你放学有时间吗?"
"?"
「谢谢。」递给刚才的同学,我说了声谢谢。
他笑笑,接过,往後递。
肩膀又被点了点。
"先说有没有时间啦!!"
笔迹的潦草明确地表达对方急切想知道的心情。
"??"呿~不说原因我不讲。
转身笑了笑,递给他。
「那边那两个!!!!!不上课就给我出去!!」前方传来教授的怒吼。
糟了...忘了这个教授最讨厌有人在上课传纸条....
...好丢脸....
在我茫然不知所措时,爱心伞先生跑到我身边,拉起了我的手。
「跑罗!」
「哎?!等等!!」
「你们就不要给我回来!!」後面是教授的怒吼。
小小的笑了一下,随後被拉走。
「欸,去哪?」我问。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回头笑笑,继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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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温度温暖地令人眷恋,不知跑了多久後搭上一部公交车,两人并排的坐在一起,连结的手,没有人提议要放开。
窗外的景色,一次又一次的向後跑去,催眠般,重重的眼皮抵不住睡意,终究阖上。
「呐....起来了....」
耳畔传来温厚的男音,轻柔的,令人想忽视。
我把盖在身上的外套往上移了点,藉此隔绝这不断恼人的声音。
如我所愿,耳根清净了,只不过手臂上的疼痛,逼得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到底是想怎样,不知道淑女的睡眠时间是不可被打扰的吗!
光线朦胧着眼前人的脸庞,才发现,我与他的距离是多麽地接近。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颊上,我不自然地把他的头往後推了一点。
他好笑的看着我:「老天...你终於醒了...不过你的睡相还真....」
真什麽?
无言的瞪着他,迳自走下车。
与车内截然不同,外面的温度低了很多。
身上落下了一个温暖的东西。
是他的衣服。
「小心别着凉了,这里晚上有点冷。」他微微一笑,再度牵起我的手,往山上走去。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传递过来的温暖。
忽然,他停了下来。
一时不察的我就这麽撞上了他的後背。
「呵…小心。」将我扶稳後,他缓缓地靠了过来。
「这麽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我淡淡的说。
「呵。」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知道,此时他一定露出了非常开心的脸吧。
「闭上眼睛。」闻言,我闭上了双眼,我感觉他带着我又往前了几步。
「不可以偷看呦!」
「好!我数到三才能张开眼睛哦!一!二!三!」
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
一片璀璨的星空。
好美。
「漂亮吧!」
「嗯。」说不漂亮的人脑袋可能有点问题。
「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现的,想说带你来看看。」
「....?」为什麽是我?我疑惑,看向他。
「啊...你疑惑我为什麽想带你来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拉紧了他的外套。
虽然美,但是好冷。
「其实....」他开口,但还没说完,天空便整个暗了下来。
原来是乌云遮住了发亮的星。
淅淅....
一点一点的雨落了下来,接着开始变大。
「先回车上吧,跑罗~」黑暗中的他这麽说,接着我的手被抓住,朝着原路奔去。
我拉紧身上的外套,当然,也拉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