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美好的一天,天空清朗一望无际。
「怎麽了?」虽然是假日,但我还是踏进吉他社,看见学长没有在练习,也没有和其他人聊天,只是征征的看着电脑萤幕。
哲林学长似乎没有听见,於是我拍拍他的肩膀。
「!」学长急忙阖上电脑,接着对我微微笑:「什麽时候来的?」
我无奈的道:「其实也没多久。」
我其实很好奇刚刚学长在看什麽,但我没有多问。
「你也好一阵子没来这里了,最近怎麽样?」哲林学长问我。
「最近阿….呵呵。」我露出湛蓝的笑容。
学长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跟女朋友处得很好吧。」
「还可以啦。」我腼腆的回答。
在一阵闲聊之後,学长看向我後面,「欸!找你的吧。」学长的手指指向门口,「怎麽样?要帮你挡吗?」
「不用,我想我得去找小容了。」我抛了个媚眼给学长。
「恶心死了。」学长在笑。
走进门口,我看见了齐雪彤,她太耀眼了,不看见都不行,一个娇小的女子,穿着一件粉色的洋装,戴着一顶稍微夸张的帽子,靠在毫无装饰的水泥墙上,就在旁门边。
我只是礼貌性的点个头,离去。
「等一下!」齐雪彤大叫。
我背对着她,皱眉头。
转身露出僵硬的微笑:「齐同学叫我吗?」
「托也,恩…御村同学,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齐雪彤试探性的问。
「当然,你可以。」我又笑。
「那…托也,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看下星期的演奏会,可以吗?」她看起来很紧张。
我的眼光移到她手上那两张音乐厅门票。
是我妈的巡回演奏会,我和雅容已经去听过第一场了。
「可是…我上礼拜刚去。」我心里虽然开心可以拒绝,但是还勉强的语带尴尬。
「听过了?」她似乎有些惊吓:「上礼拜不是第一场吗?你怎麽买得到票?」
「因为…门票上的那一个女士,是我妈。」我眨了眼,潇洒的留下错愕的齐雪彤。
我走过转角,却听见音乐教室里的声音。
清新的歌声向我传来,被阳光照得极度温暖,就好像你把全新的唱片放进播放器里的悸动,我找寻声音的来源,在那钢琴後面。
「我怎麽不知道你还会唱歌?」我找到了钢琴後面的雅容。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甜甜的笑,白色的钢琴,纯净的学生制服,就好像空气中充满了粉红色泡泡,一切都是这麽梦幻。
「叫我。」我轻轻的坐到她身後,轻轻的靠着她的背。
她笑了:「御村托也,托也。」
「再一次。」我的手埋进了她的发丝,闭上双眼。
「托也,御村托也。」她的无奈中带着笑。
我正要脱口而出再一次时,女孩开口了:「好了吧!」她又笑。
我只好嘟着嘴安静下来,听她弹琴,听她唱歌。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叫着我的名字。
隔一天,我仍然在差不多的时间听见音乐教室传来软绵绵的琴声,我打开门,悄悄的走到钢琴身边,却发现坐在钢琴前的不是小容。
「过来坐啊。」虽然一样是甜甜的笑,一样是白色的钢琴,也一样是纯静的学生制服,可是….现在在我心里最美的还是小容。
「不了,我先走了。」就在我准备离开时,齐雪彤抓住了我的手:「不要走。」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麽?」
紧抓着我的手,我不明白她为什麽眼泛泪水,我们什麽时候到这种程度?哭又是为了些什麽?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那个小公园开始,我一直等你,等不到你,我只好找你,我总算找到你的时候,你却不认得我。」她很激动。
小公园?我?齐雪彤?我努力的回想。
我想起来了:「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那是我想起那年夏天的第一句结论: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海水亮丽湛蓝的日子,当时我才国小二年级,那天我父母刚好都不在家,我就自己偷偷溜出去了,虽然回来之後被臭骂了一顿,我妈还抱着我痛哭,可是我玩得很开心,因为有个小女孩陪我一起玩。
刚开始其实只是因为一个人玩溜滑梯很无聊,公园里又只有我和她,所以她要求我和她一起玩扮家家酒,我想反正附近没什麽人,就当作陪小妹妹玩好了,只是几场扮家家酒,却搞得我满身是汗,我们玩吃饭的戏码,也玩夫妻的戏码,当然,只是叫老婆、叫老公而已,毕竟当时还小嘛。
傍晚时分,我要回家了,可是我眼中的那个小妹妹却不让我走,好吧,其实我觉得很烦,我得甩掉那烦人的女生。我只好在口袋里翻搅,看看有没有什麽东西可以送她,果真被我翻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弹珠,我跟她说这是很特别的,只有公主可以有的。
天知道她当真了。
「我是特别的小公主啊!」她泪眼汪汪抓住我。
「我…是你特别的小公主啊!」此刻我只能懊恼当初小小年纪却起了坏心。
突然,门口传来书本掉落的声音。
「小容……」她抿着嘴唇,然後像小说情节一样,连琴谱都不捡就跑掉了。
「小容!」我激动的甩开齐雪彤的双手,奔向音乐教室的门。
「御村托也!」齐雪彤大吼。
在我已经找不着小容的背影之後,我失望的低着头,接着看向刚刚对我大吼的齐雪彤,我看见她慢慢的滴下斗大的泪珠,我同时伤了两个女孩的心,只因为一边是我歉疚的小公主,一边是我单纯的公主。
我不知道我该怎麽做。
我想和小容分享这一切,可是我怎麽可以跟我烦恼的当事人讨论这一切?她会心痛的,因为我动摇了,可是如果我不告诉她,我好难过,我想我应该坦白告诉她,然後尊重她的抉择,等,或者不等。
苍苍横着的翠微,我手上拿着鲜奶冰淇淋,心里想着小容那天离去的背影,那日她转身奔走的时候,为什麽我不再多追一下,反而是望向齐雪彤?
此时我看见小容朝我走过来,我带着一点欣喜,却又带着一些担忧。
她像没有看到我一样,走了过去。
「小容!」她征了一下,却又继续往前。
我挡在她眼前,用我的双手。
「我们聊一聊!」我用命令的口吻说。
「御村同学,还有什麽要说吗?」一样美丽的微笑,在此刻却是如此的有距离感。
我愣了一下,这年头女生反应都这麽大吗?
「小容,也许别人看见会误会,但是我不在乎,因为我只需要你的信任。」重要关头天知道偶像剧里的台词有没有用?
看来是有用的,虽然她只是沉默,我拉着她的手快速的走过穿堂,其中当然不乏同学们的热烈讨论,最後来到了音乐教室。
「听着,我想要跟你分享这一切,虽然当中提及齐雪彤,可是我只想和你说。」我的眼神在她看来是乳白色的慎重。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和她说我和齐雪彤小时候的事,我很高兴她没有生气,不过我总觉得她和一般女生真的不一样,这也就是我为什麽被她吸引的关系吧!虽然说不上那是种什麽样的不同。
「等我。」这一小段的插曲,在暮色中竟化为甜蜜的热泪。
一下子,我们好像有了一点点的成长,懂得包容,懂得等待。
「齐雪彤,我今天正式的告诉你,不管我们以前怎麽样,现在,我只管现在。」我露出一种有所归属的骄傲。
齐雪彤红了脸。
等等,齐雪彤红了脸?什麽?等一下!别误会啊!
齐雪彤微笑。
天阿!你微笑个什麽劲阿?
我轻咳了两声:「齐同学,别误会,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知道。」她开始花痴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关心我了,这让我很困扰。」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美好想像,但是,一个人遗憾,总比三个人伤心来得划算吧?
「?」她好像吓到了,这也是应该的,毕竟前一秒还在发花痴嘛。
「就这样,再见。」一段最不可碰触的华年,尘封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我潇洒的了结一段早已遗忘的变奏。
「小容,我喜欢你。」在我大步跨出齐雪彤的视线後,我拥抱童雅容。
我们一起走进市街里,走进摊贩里,或是走进更多更多的学生里。
这种令人安心的平静感觉,真好。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没有再看见齐雪彤,好吧,至少最近没有,然後,那个至少是两天的时间。
「托也,御村托也!」我还是喜欢她叫我的名字,如果以後我们失散了,我一定可以凭这个找到她。
「来了!」我奔向雅容,一如我奔向美丽的自然。
牵起她那双纤细的手,我们奔到海平线,「我最喜欢的人就是童雅容!」我对着辽阔的海洋大叫。
不管以後遇到什麽困难,我们都可以用我们的真心一起度过吧!
一个属於孩子的特权,当童年的梦幻褪色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份勇敢去牵起你的手。
就让时间冻结吧,我想。
「哼,学弟,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你还有这麽多勇气陪她一起面对未来吗?」
「他不会的,世上有谁能够接受吸血鬼接近自己的脖子呢?」
「传下去,继续追踪。」
当小公主遇上公主,我亦然决然的选择了公主,对不起,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