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彦景，心情跌到谷底。
原本以为好好的情人节可以和孔雀一起出去吃个饭庆祝什麽的，结果下午在家时接到黄妈妈的电话，让我和孔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难道情人节不能算是国定假日吗？
这句话我憋着直到挂断电话之後才说出来，孔雀嗯了一声躲去房间打电动，我知道他大概生气了。
生气了喔。
我凑到他身边去捏捏他的肩膀，他哼一声，身体缩起来不让我捏，眼睛继续盯着萤幕。
不理我，非常好！
我看他这样子，耸肩走到衣柜旁边换衣服，从镜子里面我看见孔雀用眼角朝我的方向瞄，我换完衣服之後走到他身边，看他仍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fine，我看着那只死鸟。
「如果你不是真的不爽我，那就不要不跟我讲话。」
说着我就往门的方向走，他连忙站起身从後面抱着我，我侧过头看他，他的表情还是很闷，和他的语气一样，像小孩子一样抱怨。
「明明情人节，你要去和别的男生过。」
说得我好像是准备要到外面偷吃一样。
我翻他白眼，孔雀还是很闷，直说要我把隔天整天空下来给他，我简直想抄东西敲敲他的脑袋。
「明天我早上还要上课好吗？」
而且你也有班，我提醒他，不过还是答应孔雀陪他一起吃晚餐。
其实没出去外面吃，一起窝在家里享受两人世界也很棒啊，我不在意为这样一个节日多烧一次厨房，孔雀听了我这样说之後笑了出来，稍稍安抚了一下他的不满。
看来明天只好放季伍一个人了，我想。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还是乖乖去家教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孔雀这麽说我倒意外了，让他抗议说还不都我害的，让他感觉活像个滞销品。
我亲亲他的脸颊叫他好好看家，他暧昧地说他会把身体洗乾净等着我的临幸，我把他推回屋里，在门关上以前告诉他我会想他。
总而言之，我现在坐在彦景对面，彦景明显感觉到了我的满腔杀意，自知理亏地低头写他的作业，我低头看了下手机，上头显示时间才刚过七点，距离下课还有两个小时，我叹口气。
老师你今天很闷喔。
彦景写完考卷之後问我，我没想搭理他，抢过他手上的英文考卷，第一次改得这麽认真，连些小错误也圈起来，彦景看见他的考卷上一大片红笔删改过的痕迹，有些委屈地说我改得太严了。
我听了抬起头瞪他一眼。
「谁管你，我今天走的是严格路线。」
情人节不和女朋友出去玩，上什麽家教啊！
彦景本来还在低头看考卷上的错误部分，听了我的碎碎念之後欸了很长一声。
「老师你有女朋友！」
看他抬起头这麽问，我听了差点没在他脑袋上拍一记，看他会不会像我老家那台映像管电视一样，每当故障的时候拍一拍就会恢复正常。
「我是说你！照理说今天是情人节，你应该要出去和女朋友一起过。」
然後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假了啊！
「啊哈哈、可是我没有女朋友……」
彦景说。
没有女朋友干我屁事！
我伸手掐他脸，恶狠狠告诉他那就去交一个啊！彦景痛得他唉了一声，摸摸被我捏红的脸皮，然後用很受伤的语气说。
「老师原来你讨厌我！」
什麽东西－－我突然很想拿点讲义还是什麽的敲敲他的脑袋，是念书念到压力太大所以脑子也烧掉了吗？
我看他持续摆出委屈的表情，叫他继续看他的英语杂志，他死活不肯继续读，嘴里还是念那句「老师你真的讨厌我吗？」
「不讨厌，满意了没有？」
不过你如果再不打开杂志开始念，我肯定真的开始讨厌你。
我用手撑着脑袋，坐在他对面看他终於甘愿地把书翻开，手上的笔转个不停，或许是因为我盯着那只笔看，我突然觉得很累，彦景属於那种一定要有人盯着才肯念书的类型，我其实有些担心这样子黄妈妈看到段考成绩之後会不会直接和我说掰掰。
彦景才看了没多久又开始心神不宁，抬头就想找我讲些有的没的。
「有哪里不懂吗？」
「这段看不懂。」
他指了指杂志，我跟着他读，和他解释上下文在干嘛，他一直把话题带开，让讲解变得像聊天一样，好不容易把整篇读完，一个钟头又差不多飞过了。
我替彦景排了复习课表，要他晚上再多算一点指数的部分，他听了之後趴倒在桌上。
「我不想算数学。」
委屈屁，我也不想教啊！
他发出微弱的抗议，虽然我在心里这样想，但看了他一脸很痛苦的表情我还是有些心软，虽然我还是把一叠印好的数学讲义堆到他的面前放着。
「我会先教你一遍好吗。」
「那可不可以算五题就好……」
「不行。」
还给我讨价还价，这样就不行了的话，下礼拜的三角函数我猜他会算到哭吧。
看着我写在问题旁边的公式，我告诉彦景要怎麽把这些东西套进问题里面，他哦了一声之後开始算，然後我再算一遍给他看。
他去撕了一张日历纸给我当计算纸，我问他说是不是开始倒数大考了，彦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我看着这个高大的大男孩，拍拍他要他加油。
下课之後我收完东西之後松了口气，心想还有时间去找孔雀吃个消夜什麽的，正想着，彦景突然叫住我。
「老师，」
我回过头看他，看见他对着我笑得有点贼。
「可以给我个晚安吻吗？」
晚你妹，我才想这样回答，看他一脸期待的表情，一时间把话收了回去。
他却很认真又很坚持。
「就是一个表达友好的习惯嘛！你拒绝我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我觉得你还是伤心到死好了。
我说，看他真的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我拉过他的脑袋，用嘴唇在他颊上轻触了一下之後随即放开。
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说，看他呆呆地摸了一下刚才亲过的地方，回过神才笑嘻嘻地说。
「不太满意，下次亲嘴巴行不行？」
「你自己找面镜子爱亲几下是几下。」
我背起随身背包，连声掰也没说就甩上他家铁门。在铁门关上的时候彦景对我说了句情人节快乐，让我想在朝铁门踢一脚。
这年头什麽都贵，不过搞暧昧不用钱。
我该说什麽，突然觉得孔雀真是他妈的太懂我了。我懊恼地想，暧昧与随便的差别只在於浪不浪漫，我觉得这样的情人节插曲一点都不浪漫，只会让我觉得我像个随便的人。
「下课了啊？吃不吃宵夜，我想去麦当劳。」
孔雀打来问，他的声音稍微起了安抚作用，我立刻回答说。
「吃！我要冰炫风。给你十分钟，我先回家等你。」
「喂，你搭车回来冰炫风都融化了啦！」
「那你隔十分钟再去买。」
「不跟你废话下去啦，不然就算给我三十分钟也买不到冰炫风！」
孔雀说他先去买东西了，说着挂了电话，我搭公车慢慢晃回公寓，在路口正巧碰见他。
「结果你也很晚才到家嘛！」
孔雀无奈地说他为了等买一送一还特地坐在店里等到十点，他把冰炫风递给我，他自己则是撕开糖包，把番茄酱和砂糖加在一起，拿薯条沾着吃。
「烛光晚餐变成大薯买一送一了。」
「也很浪漫啊。」
我说，孔雀听了白了我一眼。
我亲亲他，答应会把明天晚上空下来给他，孔雀哼得一声转过头去，却掏出手机开始查要吃哪间餐厅。
真是好打发的乖孔雀。
他听了我这麽说，抢走了我的冰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