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舒红雨从睡梦转醒,肠胃也不再那麽疼痛让她微舒了口气,手上吊着的点滴似乎换了新的,现在是几点?璐子呢?
略带点无力地转头要找璐子的身影,却没想到当她转过去看到的居然会是甘稚霖!?
为、为、为什麽他、他、他会在这边啊!
稍微养回的唇色又瞬间惨白,整个醒过来的舒红雨瞪大着眼看着那坐在塑胶折叠椅上打盹的身影,难不成吊点滴也会吊出幻觉吗?
她不敢出声,好不容易忘了的尴尬这时候又涌了回来,这一秒她倒是真的很庆幸是遇到他睡着的状态,要是都醒着那、那、那——
天大概是真的不太想让她如愿吧,舒红雨觉得自己不过是动了念头而已,椅上微点着头钓鱼的人忽然就动了动,眼皮微浮着似要醒来,吓得她一口气憋在那边,死死闭上眼,好半晌没有後续动静才又悄悄睁开。
甘稚霖只是乔了乔坐姿,又睡了回去,而这一个挪动正巧让他看到腕上的表,清晨五六点,正是好眠的时候。
冷静下来以後,舒红雨也大概想通了为什麽会看到他的原因。昨晚痛归痛,她打给璐子要她帮忙送自己挂急诊这部份的记忆她还是有的,璐子那人有多爱凑热闹、惟恐天下不乱她也是深有体会,略为联想一想就不难推断出来。
可是为什麽呀,他居然真的来了。
趁着他人睡着的,她不客气地直瞅着他观察。
男大十八变这个词套用在甘稚霖身上真的毫不过份,她也是这时候才认认真真的好好把他看一遍;那时候瘦削的脸蛋五官现在长了开来,皮肤黑了点,壮实了些,发型倒是没什麽改,比当年的和尚头稍长个寸许,奇怪的是长在十来岁男孩身上看着就像小毛头的发型在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上叫做俐落有型,所以难怪Uno跟Gatsby的销售长红吗?
像是要转移醒来後渐渐回感到的闷痛,舒红雨放任着自己脑袋无边的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忘了原本介意着的尴尬,没心没肺的倦极睡着——
再醒过来,床边没了那道身影,只有护士小姐正在拆点滴的动作。
「等下医生会过来再帮你看一下,如果没事就可以去批价领药,回家要好好休养,吃得清淡一点,细嚼慢咽喔!」
护士小姐很贴心地解说提醒着,舒红雨却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张原本坐着甘稚霖的椅子。
有些人的体贴,真的,很受用呢!她想他是怕自己醒来又太激动吧……回想起昨晚的自己,舒红雨就觉得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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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美食遍地的城市,却因为肠胃而只能天天清粥小菜、开水面包的生活,是会让人从花一般的灿烂变成草一般的枯萎——这几天的舒红雨大概就是如此,肠胃炎几天後就好了七八分,但比较悲剧的却是那烫伤的舌头跟喉咙,头一天还没什麽太大的影响,转眼她就成了磁性女低音,声音沙哑得根本不能听。
但是为了生存跟考试,该去的补习该上的家教还是得去,该面对的八卦嘛……
也一样要面对。
「放心,我知道你喉咙痛,本宫准你用写的。」这几天深受宫廷剧浸染的璐子开始张口本宫、闭口哀家,最新口头禅是「四爷」跟「既来之则安之」……
默默地从她身上收回哀怨的眼神,舒红雨抓过璐子递来的便条本,唰唰撇下几个字:
『什麽事都没有!』
是想期待发生什麽了啊这混蛋璐子,她那天是肠胃炎在吊点滴欸!
「啧啧,太不会把握机会了你们两个,枉费哀家一番苦心。」璐子挤眉弄眼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样,然後化悲愤作食量,狠狠地当着舒红雨的面咬下那口酥皮炸鸡。「好吧,那你说说,看到他出现陪在旁边照顾的时候,有没有很感动之类的呀?」
咽下那口香嫩多汁的鸡肉,顶着某人想吃却不能吃的哀怨眼神似乎让璐子很满足,得意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话。
舒红雨正想张口,璐子一个眼神飘来,堵住了她原本想好的官方说法。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旁的不论,在你很不舒服、很脆弱的时候,自己的朋友出现陪在身边,真的会带给自己很多力量和温暖。
这她知道,可是又还是觉得别扭。
或许是个性使然吧,她的朋友并不算多,指头数得完的那种,她不大喜欢麻烦人,总是想自己可以独力解决、度过的就尽量不要麻烦人,就像那天,如果不是真的痛到受不了了,她大概也不会拨那通电话给璐子。
毕竟很习惯了嘛,能不要太依赖别人就尽量不要,这样才不会因为一时拥有又失去而难以适应。
「红雨姑娘,虽然现在是21世纪,主打女生也可以很独立、很坚强没有错,不过啊可以依赖的时候稍微靠过去也没关系的,又不是每个人都跟那家伙一样,人家想当齐宣王,你又不一定非得当他的钟无艳对吧!」
历史系的璐子老爱拿古人帮自己的言论佐证,大概就跟念文学的总习惯引经据典是差不多的意思。
「……干嘛又提他呀!」舒红雨被璐子提及的那家伙给弄得表情一僵,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把话题带错方向了,璐子吐吐舌,两人很有默契地终止了话题。
有首老歌的名字叫做「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当然不是要记得mv的歌手那头发有多开,舞步又是如何如何,而是这歌名之於舒红雨……
该死的很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