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初戀的道別 — 後初戀的道別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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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初恋的道别13

13

那天晚上,沛渝一直辗转难眠,她躺在床上,心里始终无法静得下来,手机响了好几通,都是章佑城打来的,但她全都没有接听,因为即使接了,也不晓得能跟他说什麽。晚上大约十一点多,爸妈才带着姊姊回来,他们三个人都不说话,也没人问她肚子饿不饿,爸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非常凝重,而姊姊则一直站在门口边。沛渝坐在厨房的餐桌前,她一样提心吊胆,虽然不晓得究竟是怎麽回事,但东窗事发了则是确定的,只是爸妈到底知道了多少细节?知不知道整件事跟她自己也有关?这些沛渝全都不清楚,因此她也不敢开口发问,坐在这儿,就是在等父母提问,然而等了又等,客厅里的三个人竟是谁也不开口,更没人朝她看上一眼。

「你以後不用再留下来晚自习了,辅导课结束後就去补习,我明天会先去帮你报名补习班。明天下午六点,辅导课上完,我会在校门口等你。」过了好久,沛渝几乎快要承受不住那沉重的低气压时,爸爸终於说话了,他沉着声音,说:「以後不准再跟那个男的来往,否则你就准备转学吧。」

这是最後的结论吗?沛渝心里猜想着。到底中间发生了什麽事,爸妈怎麽会知道的?姊姊应该不会笨得把男朋友带到爸妈的面摊去吧?或者是不是有哪个认识他们的老客人无意间看到了才去告状?她很想问,但却又不敢。

长年辛苦工作,爸爸的身体其实也不是很好,面摊的油烟加上抽菸的习惯,让他动不动就发喘,不过尽管如此,他为了这个家,平常总还是卖力工作赚钱。有点微胖,脸上总给人一种憨厚老实感觉的爸爸,第一次脸色这麽铁青,沛渝有些畏惧,她看着父亲说完话,站起身来,直接经过她身边,走进了房间里,而妈妈叹了一口气,随後也跟了进去。

少了父母在场,气氛似乎舒缓了一些,然而沛渝还是不敢开口跟姊姊讲话,安安静静的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小灯,沛涵一直垂首不语,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沛渝这时忽然发现,姊姊的膝盖上沾着灰尘,她心下了然,看样子早先前在面摊里她已经被老爸罚跪了。从小就是这样,姊妹们犯了错,老爸不见得会动手打人,但罚跪一定是免不了的。可那是童年的事了,现在姊姊都高三了,而且是在面摊里,她难道是在众目睽睽下被罚跪吗?那该会有多难堪?而那时章佑城应该在场吧,他难道看着女友遭受责罚,但却一声不吭?

在餐桌前又坐了半晌,沛渝还没拿定主意该怎麽办,妈妈却从卧房出来,对她叫唤了两声。在自己的房间里,妈妈问她是否晓得姊姊在学校里的活动有哪些,也问她知不知道姊姊平常都跟哪些人来往,又问她是否清楚姊姊与篮球队的关系。从妈妈一脸认真的表情看来,似乎没有试探的意味,那也就是说,自己还没被卷进这个风暴里,他们甚至连小女儿担任了篮球队经理的事都还不晓得。

「不知道。」摇摇头,她说:「三年级的教室在一楼,我们在二楼,平常又不会互相去找对方。」

「你知道方先生吧?经常来面摊吃东西的那个人,他今天在面摊吃完面,刚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忽然又骑机车回来,说看到你姊姊跟一个男生在捷运站那边。」妈妈叹口气,说:「连这麽丢脸的事都被人家撞见,我跟你爸的面子真的不晓得该往哪里摆才好。」

「什麽丢脸的事?」沛渝皱着眉头问。

「人家方先生也说得很含蓄啦,我跟你爸连面摊都没收,赶着过去,就看到他们两个在那里搂搂抱抱,亲来亲去的。那是什麽地方?人来人往的,两个人就在那里,也不懂得要避嫌,那个男生是学校体育班的,平常没念什麽书也就算了,你姊姊还是升学资优班,读那麽多书,却连一点羞耻心也没有。」

「那……」虽然不太敢多问,但沛渝实在难掩好奇,忍不住探询:「那後来呢?」

「你爸爸气炸了,当场扯着你姊姊的耳朵,把她拉回面摊,连那个男的都带回去。在摊子里,他把铁门关了,想要好好问问他们是怎麽回事,结果那个男生不讲话,你姊姊一张嘴也不肯吐出半个字来……」说着,妈妈声音低了下去,但沛渝已经可以想像,父亲的脾气向来都不错,但就是耐性差了点,平常摊子一忙就容易动怒,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怎麽可能还有好脾气?章佑城无话可说也就罢了,爸爸总不可能动手打他,但如果连姊姊都不开口,那一定会让老爸的火气大爆发。

「他差点整个摊子都砸了,把你姊打了一顿,那个男生想劝他,也被你爸给甩了几个巴掌。」妈妈叹着气,摇头说:「真的书都白念了,做事不分轻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分,这种时候还谈恋爱?前阵子段考成绩退步那麽多,我们还以为只是课业压力大,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样,谈了恋爱还有心情念书吗?」

不敢搭腔,沛渝只能保持沉默,妈妈话题一转,又对她说:「你自己也要留意一下,不要跟你姊姊一样,懂吗?」

「我又没有跟男生谈恋爱。」沛渝赶紧说。

「不只是谈恋爱呀,你平常就没多认真在课业上,连编班也编不进升学班,你说明年该怎麽办?妈妈就是担心你这一点,功课不够好就已经很惨了,要是再跟你姊一样,那我们怎麽办?爸爸妈妈辛苦了一辈子,就是希望你们两姊妹多念点书,以後能多一点出息……」说着,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哽咽了一下,又摇头说:「我们就是太放心你姊姊了,平常对她不够注意,成绩退步了,我们没有发现原因,现在她还交了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交这种人当男朋友,以後有什麽前途?」

「那种人有什麽不好吗?」沛渝试探地问。

「有什麽好?体育班的,只会打球,打球能当饭吃吗?以後出了社会,会有什麽竞争力?如果要跟这种人谈恋爱,甚至嫁给这种人,那你姊姊当初何必那麽辛苦念书?她国中毕业就可以出去当女工了,还妄想要什麽成就?」

「体育班就一定没前途吗?」沛渝并不认同这样的想法,在她所认识的那些篮球队员当中,很多人都怀抱着梦想,也为了梦想不断付诸努力,谁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梦想是没有价值的?只是虽然存着跟妈妈不同的观点,但眼下却不是她争辩的时候。爸妈都是那种个性传统、观念保守的人,他们至今依然坚信学历与成绩以後总能换来优渥生活的那套想法。

「前途?能有什麽前途?台湾有多少有名的体育选手是你数得出来的?」妈妈拭去了眼泪,她沉默了半晌,咬了咬牙,口气坚定地说:「不管怎麽样,你姊姊就算这个学校不念了,要转到其他地方去也可以,再不然,哪怕是重考一年也没关系,总之她一定要跟那个男的分手,一定要考上国立大学才行。」

「这真的有那麽重要吗?」皱着眉头,沛渝的声音很细,她不是想为姊姊说点什麽,只是对母亲的观点终究难以认同。

「因为这是我们拼了一辈子,就只希望你们办到的一件事。」而妈妈抬起头对她说。

-待续-

我们拼了一辈子,为的难道只能是成全别人的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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