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得心脏病、高血压，然後被气到中风。可怜她才十七岁就要直接下地府了，不知道她现在算是认识了君胥，也算是有门路了，下来有没有什麽优待？
像是可以离清涛有多远就多远这件事情，应该不算是走後门吧？
君胥应该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吧？！
「……我不跟你说了，反正那药就是有毒我也已经吃了，要死也来不及救了。」灼华整个放弃得很彻底，「我的房间在哪？我要去睡觉了。」
清涛极为赞赏，对她伸出了拇指。「你整个很有修佛的天份，不枉我收你当属下，改日如果你修成活菩萨，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大功臣。」
灼华额角抽动了几下。
忍住，忍无可忍从头再忍。这世界纵然有千般万般的错，也不是他的错……
……
你妹！就是他的错！
「你要不要带我去？你不带路，我就随便找一间房睡了。」灼华面有狠色，咬牙切齿。「然後等我睡醒，我就放、火、烧、房！」
「喔？你做什麽烧房子？」清涛一点也没被威胁到，倒是很有兴趣的追问。「这反应不寻常。」
灼华嘴角勾了勾，狠戾的说：「你不让我好过，我虽然没办法让你不好过，但是找你麻烦难道我还办不到吗？」
清涛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你果然是株好苗子。我老实跟你说，我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温良恭俭，那是这世界上最害人的东西。」
清涛徐徐起身，负着手，脸上没了笑，灼华反而想起今天君胥说的话。
这人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怜。
她倒还没有觉得清涛可怜，只觉得他深不可测，而且他不愿意让别人测。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所有的表现都好像是想要让人误解，又好像这就是真正的他。
「一直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清涛对她抛了一个媚眼，「小孩子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什麽？」灼华从自己的思绪里被唤出来，一时根本无法理解清涛在说什麽。
「办公室恋情啊。」清涛笑得那是一整个的风流倜傥，岂是一个风骚了得。「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是像我们这样，正事都还没开始办，就要先谈恋爱，那可是大大地违反了我的原则。」
敢情你这人也有原则的？！怎麽这麽让人愤怒啊？！
灼华就是有气也都气不出来了，「随你说去。」
「别害羞。」清涛弯下身，鼻子对着鼻子的说：「在地府呢，没有那麽多规矩，食色性也，假如你有什麽生理上的需求，尽管跟我说。我是一个好雇主，就是你看不上我，我也可以替你找人来。看你是喜欢哪种类型，哪种身材，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弄得到。」
「我现在只有一个生理需求。」
灼华迎上了清涛半挑起的眉眼。
「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回房。」她牙关磨得响亮。「否则下一秒，我的生理需求就是，揍！人！」
清涛笑了起来，「有气势，跟着我来吧。」
灼华的房，并没有多远。两人只是从前院大厅，穿过了一个院子，就到了。
小窗上维持着一贯的明清风格，没有糊上窗纸，从外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在心中暗暗记下，明天等到精神好一点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跟清涛争取这个。至少在她被清涛气得躲在房间里忍气吞声的时候，可以不用被别人看见。
推门进去，灼华看着满地的东西，她本来以为清涛整她，让她睡仓库。後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从桌上堆到地上的东西，都是今天君胥带她买的。
「怎麽样？收到这种花得感想怎麽样？」清涛倚靠在门边，又是那种懒洋洋的没骨模式。
「什麽花？」她今天哪有买花？而且地府欸，是要去哪里买花啊？菊花吗？
清涛伸出右手，对着那些东西画了一个小半圆。「尽量花。」
灼华又是一愣，什麽跟什麽？什麽尽量花……她忽然又懂了。
「这些又不是我买的！而且就算是，当初也说好在地狱的开销都算你的，你现在是想要反悔吗？」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清涛嘲讽的弯着嘴角。「我只是想知道，女人收到『尽量花』都是什麽感觉。」
灼华偏着头，很想判断出他眼睛里面的光芒到底是什麽意思。
好半晌也没有什麽想法，她顶多就觉得这人脾气古怪，心思多窍，外加小气八拉，又爱逞强……而已。
「没有什麽感觉，你要是想要就拿去，要是不想花钱就去退货，少来这一套。」灼华本来面色就偏冷，说着这种话的时候，让人格外的觉得难以接近。
清涛哼了一声，没说什麽转身就走了。
灼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想不出来他在闹哪门子脾气，索性也不理了。和着外衣就倒在床上，天凉好睡，不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地府的白天黑夜是没有明显差别的。
但是入夜之後天空中有月亮，大部分的居住民就用这点来判断是白天还是晚上。
灼华这一觉睡得很浅，浑身都抽痛着。像是就要感冒的那种不舒适，全身肌肉都让人紧紧揪着那样。
她不停的梦见让人追杀的梦境，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纠结。她不停奔跑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意识只有一半睡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湿润的汗水像是沼泽中的泥水，挥之不去沾粘着她，让她难以呼吸。
直到额上传来一阵清凉，她才终於安定下来。
清涛坐在床边，将手掌覆盖在她的额心。
那些鬼祟的梦，一一被他的清凉手心驱离。
他的面孔太严肃，严肃的几乎让人认不出是他。灼华渐渐熟睡，清涛将手从她额间举起之时，灼华略略不安的翻动，但终究是睡了过去。
清涛看着自己全黑的手掌好一会儿，默默的离开了灼华的房中。
这些痛苦的过去都是毒啊，要是积在灼华体内，迟早都要反噬她。
幸好他损失的起，形塑一个手掌，也不过就是几十年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