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彻底清洗只是覆盖住不去管它，只会烂掉不会好的。」
填满棉花的兔子布偶啪地拍上芍染的脸，换到她错愕的呆愣，灿灿慢慢坐直了身子，收回行凶的手，拍了拍布偶。
「我……」突然被灿灿这样一打，孙芍染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哑口。
灿灿偏头看了看她，拿起了桌上另一个缝了一半还没有填充棉花的布偶，大把的棉花和碎布抓着就往开口填入，混杂的内容物几乎撑炸偶身，粗鲁的收起缺口後，她举起这个布偶凑到芍染眼前。「不管内在是什麽，它原本该是什麽样子还是一样不会变，改变的是外面这层无关紧要的皮。」
灿灿重重地往偶身搥了几下，拍松里头的棉花和碎布密合後，原本歪七扭八的布偶变得圆鼓鼓的，十分可爱。
「你只是欠人家揍你几下而已。」
还在呆愣着消化刚才的话，回神过来时灿灿已经闪入自己的房内，只剩下探出门外的脑袋，补上一句。
「帮我收下桌子喔，谘询费！」
咔地一声门板扣上的声响强制替这段对话收尾，孙芍染看着桌上的布偶，视线从迷离慢慢聚焦，很多东西，慢慢在脑袋思考，剥开外表的壳後才能了解，不单单只是原本认为的那样……
「滴滴！」
被搁在一旁遗忘很久的手机发出了提示声响，新讯息的符号在画面最上端闪着，下方仍停留在之前点开阅读的内容——
【偷亲我还脸红，这个不好扯平呢，学姐。
ｐｓ，赌约还是继续，不要因为太开心或发脾气乱吃东西。】
又看一次，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芍染忍不住又抓起刚刚的布偶往自己脑袋敲，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害羞多一点还是恼怒多一点，自虐了好一段时间後才想起还有封未读取的讯息，是个语音简讯。
『……既然说要给学姐你点歌，那当然要作到了，而且我要强调，我的童年才不无聊……』
音质不是很好，带着些许杂音的开头是白濯桓含糊的简短话语，调音的几个音符後，是段钢琴演奏——
豆豆龙。
手上的布偶落了地，孙芍染摀住嘴巴，像是害怕出声打断了演奏，满满的惊讶之後，涌上的是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感动。
他是很认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的吧，甚至还录了这个传给她。
「为什麽啊……」播放结束，芍染这时候才放开让疑问出口。
她是真的不明白，到底为什麽他可以对她作出这些？
转头瞥见落地窗玻璃，映着有些模糊的自己，随意的打扮，散乱的发，宽松的衣着看得出这两个月借「赌约」名义获得的成果，是有改变，但这也是他造就的，只是，目的是为了什麽？
任何事都有它的原因和企图，孙芍染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能吸引人的企图存在……
文字吗？先前的徵稿比赛证明，他的实力并不亚於她；外表吗？她不认为有人会对这样阴沈低调的自己有兴趣，最多拿来当说嘴的材料；内在吗？老实说以他们的交集，她并不觉得他有多认识自己。
虽然总是被他的一句话刺中最致命的要害，但这不能证明他完全了解她吧！
孙芍染完全想不透，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
手忍不住又按下播放键，不甘不愿的开头和强调，音符一下後熟悉的轻快旋律，仔细听就还能听到白濯桓像是要证明自己真的知道歌曲似的跟着哼唱。
如果说第一次听是惊讶和感动，第二次像是被他的举动给取悦了，又一次摀住嘴巴，这次芍染遮去的是笑声。
她真的想不透啊，这个学弟……
＃
【筑。站内通知：敬邀各创作区块版主参与新功能测试。】
後来，芍染把那个录音档也放到了电脑的播放清单里，看着和《忘叶》并列其中，档名被自己很坏心的取作《豆豆白》，忍不住噗哧一笑，又一次按下重复播放。
点开网页连上了筑，或许是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次的大当机修复得很迅速，虽然感觉还是有些不大顺畅，猜想着大概是刚刚开机的缘故，页面进入了主画面，系统通知的小视窗率先跳了出来。
「不只修复当机还顺便更新新功能啊？」喃喃自语着，孙芍染点下了接受邀请，简单的元件更新後，主画面的功能键上多了个「MeetingRoom」的选项。
正考虑着要不要点来测试，系统通知的视窗又跳出，这次是个邀请进入的讯息，芍染看着点选後出现的新视窗页面，瞬间明白了这个新功能是什麽。
类似於线上游戏常使用的语音软体，里面列的名单前头整齐划一的版主头衔显示出大家似乎都对这个新功能很感兴趣。
这才真的叫朝圣吧？想起当机前洗画面的讨论串里朝圣来朝圣去的回覆文，再看到现在这几乎聚集了全站管理阶级的名单，芍染忽然涌上这个念头。
『哈罗各位好，我是筑的站方代表，很感谢大家这麽踊跃参与测试，其实在上回当机後我们一直有考虑要发展一个新功能可以增进使用者互动，而当机事件更让我们确信这项功能的出现应该可以改善……』
发言的符号在某个显示为「灯火阑珊」的帐号前闪动，接着是一长串很官方很职业的宣告，有些闪神地拌着豆豆龙听着，芍染总觉得这帐号很眼熟。
『咦，你是那天发言说两大版主合作公告的人对吧？』
一个声音插入打断，却也提醒起大家的回忆。
『原来筑音版主跟站方很熟喔？』
离题似乎是不变的共通语言，瞬间话题就转到了另个方向，发言符号在许多帐号前闪动，瞬间变得好热闹。
芍染对於这点没什麽兴趣，虽然觉得新功能很有趣，但这样百家争鸣的抢着发言听久了实在有点吵，关掉了语音聊天的喇叭，叫出电脑里这次圣诞节特刊的稿子修改着。
搭配许多科系的藉物传情活动，校刊社下任的主编学弟妹们提出了乾脆把这些的活动融合进同样在圣诞周发刊的校刊中，把每科系推行的传情活动以一篇短文故事当作简介，也算是一种宣传。
她分配到的是音乐系跟餐饮管理系合办的饼乾传情，音符形状的现烤手工小饼乾搭配圣诞周的成果发表会上提供五首选曲可以藉曲传情。在本届学生会大力支持活动下，这次的圣诞周每个活动都是盛大举办，学生参与度也被激发出来，希望校刊社停刊一次等到圣诞节再发行特别刊也是学生会前来向他们提出的，也此接任的学弟妹们便想到这个点子。
桌旁放着今天开完会後分给每个人的样品，算是短文创作时的辅助品，不过看学弟妹们兴奋地瓜分着、讨论着要传情给谁，社长兼副主编的大四学长就忍不住消遣他们这是假公济私，因为学生会给校刊社的另一项福利：这次他们如果要参加传情活动可以免费，当作代为宣传的答谢。
在刻意炒作下渐渐移转焦点变成另一种情人节气氛的圣诞节，真正的意义会去在意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被放大再放大的细部，像是打上聚光灯的舞台，视线胶着在主角的华丽表演，布景再细致也只是布景……
「这样真的可以拿来当传情的宣传吗……」
孙芍染愣愣看着档案上的初稿，写时很顺，但事後一看却整个跑题，这样拿来宣传传情活动应该只有泼冷水的功用吧！
而且，这是「圴然」的文风。
思及此，芍染的手按在Delete键上，瞬间删去了好几页的文字。
【您的好友。徵羽传送站内邀请。】
缩下到工作列的视窗闪着，点下了接受邀请後，原本由站方邀请的语音聊天视窗被强制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徵羽邀请开启的语音聊天。
看着他帐号前闪着的发言符号，芍染关掉原本听着的音乐，打开了语音聊天的音量控制，传出的是伴随着吉他弹奏的演唱——
那天她写的Ｂ段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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