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那一排电话号码，被我洗掉了，没有犹豫。子星跟上次联谊的那个男生，现在的暧昧程度可以说是百分百，班上大部分的人都看的出来两个人是互相有意思的，只差那一句话而已。对，就差那一句。
很好奇他们为什麽要谈恋爱，偏偏要选在这个时间，害子星根本就没在准备期末考，连考前一天都可以手牵手去约会，那以後交往了怎麽办？期末考考完後看到她的脸，说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放寒假的前一天，学校按照惯例会把大家集合到操场去讲话。学弟不想听校长说话，所以早就溜了出去，刚刚传了一封简讯来要我结业後到老吴店里找他。
「欸小垣，」站在我後方的子星点了点我的肩膀，放低音量叫我，「你是不是好人？」等我转过头去後，她这麽问我。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然後用嘴型跟她说：「废话。」
「那……你今天可不可以帮我留下来做海报？」她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今天要跟小威去看电影。」小威，和她搞暧昧的那个男生。
本来想要摇头说休想，但是想到上次我胃痛时她那麽帮我，只好皱着眉点了点头。子星见我点头，马上搂住我的脖子说爱死我了。真恶心，这女人。
我传了封简讯跟学弟说我要帮忙做海报，会晚一点到。几分钟後，他回了一个「喔」字便没有多说什麽了。
等我做完海报後，已经是一个小时候的事了，全校几乎都走光了，有点担心学弟会不会以为我放他鸽子。
「嘿。」嘎仔站在中庭对我挥挥手，看了看从三楼跑下来所以有点喘的我。「怎麽还在？」嘎仔问我。
「做海报。」我顿了顿，才发现他脸颊红扑扑的，但是现在很冷，怎麽会红成这样。「你呢？」
「打篮球。」他用有点骄傲的语气说，我点了点头。难怪，脸红成这样。
「你不会真的是篮球队的吧？」这句只是随口问的。其实我之前就听子星说过他是篮球队的，而且听说还是主力球员，但我一直相信她是在骗我的，所以没有多大的惊讶。但看到嘎仔很认真的点点头後，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很没礼貌噗嗤的笑了出来。
「喂，赖欣垣你很没礼貌欸！」他瞪了我一眼，然後很用力的打了我的头一下。我笑笑的避开了他的手，但还是一直笑。「机车。不知道其实我这样活动很方便吗？」他狠狠用脚踩了我的脚一下。不过，灌篮就不方便了。
「矮冬瓜出头天。」
他骂了一声脏话後，便不想理我了。他把手伸到书包里，然後拿出一盒牛奶糖，森永的。抬起头，他问：「要不要？」见到他拿出牛奶糖，我好不容易停止的笑意又再度被他打开了。见我狂笑不已，他翻了翻白眼，自己拿出一颗塞进我手里。怎麽觉得，不管是他的外貌也好，喜好也好，动作也好，真的越看越像小孩子了。
「喜欢是有原因的。」语毕，他把一颗牛奶糖丢进自己的嘴里，我也将手心里的牛奶糖打开，放进嘴里。甜甜的，虽然我讨厌牛奶，不过这个很好吃。我没问他原因，因为我觉得我没必要知道。和他挥挥手，我便自己往老吴的店里走去了。
当我准备要开老吴的店门时，门打开了，只见老吴站在木门後头，嘴里叼一根菸，没有燃。老吴用下巴比了比坐在店里的学弟，没看我一眼，连跟我说句话也没有，就自己走出店了。
我跟老吴到现在，说过的句子好像可以用两只手数出来。老吴可能不是很喜欢我吧。我耸耸肩，往学弟那个方向走去。想到他在这里等了我一个小时，便有点不好意思。
「嘿。」我用手指敲在学弟面前的玻璃桌上，他抬起头，悠悠的看了我一眼。
「世风日下，」他忽然没来由的就是这麽一句，「人心不古。」他又补上了这一句。
我笑了一下，嘴里的牛奶糖已经化掉了，但还有甜甜的香味。「怎麽？这麽感慨。」我拉开他斜对面的椅子坐下。学弟又一次的重复那八个字。
之後，我们之中没有人再开口。我搞不懂学弟跟我说这些干嘛，难道是对人生有新的体悟了？不想管他，我喝了一口刚刚店员送来的热可可。
「你不是说不会有连络吗？」学弟忽然激动了起来，两只手有点用力的放在玻璃桌上，震得汤匙发出铿铿的声响。我瞪大眼睛，不知道他在说什麽，便回了他一声「啊？」。
他没再说话，只是很故意得鼓起脸看着我，表现的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後来我想到了，他是在说联谊之前和子星的约定。
「那是你跟她自己约定好的，我又没说要理你。」我顿了顿，「而且我又没跟别人有连络。」我又没有留下谁的电话号码，也没有把电话号码留给谁，他这是在担心什麽。
「骗人。」他对我吐了吐舌头，「不然，那个换轮胎的怎麽说？」换轮胎的？我怎麽不记得这个人。然後，我哈哈的笑了一下。是焕纶，不是换轮。
「我又没有跟他连络。」我有点严肃的看着学弟，我只是碰到的时候才会跟他聊一下天而已。真的觉得他管太多了，我的朋友圈跟他无关吧。
「可是你们牵手欸！牵手欸！」我用鼻子哼了一声，大概是子星跟他说的吧，这个三八鬼。
「他是在写电话号码。」我叹了口气，然後瞪了他一眼。「不过我没留下来。」为了怕他有更深的误会，我补上了这一句。
「写号码为什麽会牵手？」他问。我翻了翻白眼，无奈，但我不想跟他解释，因为我也有脾气。
「你管这麽多干嘛。」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不想理他，我将我的背靠到椅子上，然後用耳机塞住耳朵，音量开到最大。
学弟好像在说什麽，但我音量太大所以听不到。看了看他的嘴型，他在跟我说对不起。
知道吗？你的管辖范围没有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