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edinare — (十)

正文 Pedinare — (十)

工作就跟生活一样,不想做还是不得不去做。

跟吃饭睡觉打东东不一样,我可以选择不吃不睡等死,打东东我也可以选择要不要打。

「难得这麽早来欸你,之前不是都迟到前五分钟才来吗?」Vita今天踩着红色漆皮高跟鞋,像汽车女郎一样地趴在柜台上,「闹钟坏掉行不?」我笑着说,走进柜台看预约单的时候顺手打了一下她的脚。

「坏你个大头,是脑子坏吧?」Kishi说,手上递了杯星巴克还有跟绿色吸管过来,「啊,是来加薪的啦。」Boss今天的穿着跟平常一样有品味,黑色的衬衫加白色的围巾,不难让人想像他是个娘娘腔。

「老板好心可以啊,」我笑着说,然後把吸管插进咖啡中,「欸这不是拿铁欸。」我说。我是一个很讨厌喝咖啡的人,会在上班喝咖啡纯粹只是想要让别人花钱而已,没别的意思,而如果真的要喝咖啡,我通常喝奶味很重的拿铁。

无论是小说、电影、散文,还是那些有的没有的故事,我从来就无法明白男女主角喜欢喝咖啡的兴趣,当然我知道咖啡还是美酒各有所好,只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咖啡的苦与涩。

那种味道是喝过一口之後,一连嚼上一、两个小时的薄荷糖都没办法消除的味道。

有人说爱情就像咖啡,刚喝下去有香醇的浓郁,久後苦涩感在嘴里扩散,就像爱情在刚开始跟结束的时候。

爱情哪是这麽简单就能比拟?如果真的这麽简单,莎士比亚或是费加洛都不用活了。

所以对我来说,那些充满香味与苦涩的比拟爱情,都跟废话没两样。

「要不我跟你换吧?虽然我喝了一口。」Kishi说,晃了晃她手上那杯,所以我把那杯没有开封的咖啡跟她交换了我喝的很习惯了的拿铁。

「喝咖啡就喝咖啡,还挑奶味重不重的,你喝牛奶就好了啊。」Vita笑笑拿着梳子帮我整理卷发,虽然说自己也可以整理,可是总觉得麻烦,「我不敢喝白牛奶。」我说,坐在镜子前面乖乖给她整理头发,「你很挑欸,你男朋友不觉得你烦啊?」Vita拿着圆梳敲我的头。

说到咖啡让我想到一件事情,虽然不是很好的回忆,应该可以说是非常不舒服的回忆吧。

我之所以讨厌咖啡,除了因为咖啡的苦味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比拟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我喝咖啡会晕车,很好笑,而且我相信没有一个故事的女主角会因为这样而讨厌咖啡。

总之,那是今年夏天,因为一年又一年的环境破坏跟温室效应,总之今年的夏天气温已经爆表,是很热很热的夏天。

因为最近的经济不景气,许多公司都打出裁员跟减薪措施,虽然小白有幸没有搭上裁员、减薪的顺风车,不过却被迫放无薪假,根本是变相裁员的一种。

不过小白什麽都没说,只是笑开嘴然後拿着车钥匙说总算有时间跟我出去玩了。而那时候的我已经认识小黑了,只是在小白兴高采烈的那天传了封简讯给小黑说我跟朋友出去玩。

小白说现在夏日炎炎上山最好,『没有热风没有汗水的,是很适合美女的休闲活动。』小白说,沿着埔里的山路往上爬去。

小白说冬天的合欢山虽然有下雪,可是天气太冷而且上山也很危险,所以他夏天带我去,而且夏天的花开的很漂亮,他强调。

『你都不怕老板急Call你回公司吗?』我笑着说,坐在小白身边,山上的风很凉爽,连带的我的心情也好很多。今年夏天的我遇上小黑,也许一开始觉得心里负担很大,後来便也觉得习惯,用了许多诡辩的说词来说服自己,小黑只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不怕啊,应该不太可能吧?』小白说,方向盘转了许多圈弯过窄小的弯道,『小心被裁员,现在经济不景气欸。』我说,翻翻白眼,将太阳眼镜戴上,『你怕我养不起你吗?放心放心,我还有存款。』小白摸摸我的头,我下意识以为我坐在小黑的车中。

『谁要你养?我养你还差不多。』我推了一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喂!你不要命了?』他低声一喊,赶紧抓回方向盘,而我笑的很开心。

在那时候的我没有想过关於我与小白、小黑之间的事情,只认为一切都会明朗化。

小白说的对,夏天的山上真的很凉爽,才一下车而已就闻到饭店前面的花香,小白蹲在那堆花丛中说那株种在地上的不知道叫什麽花的花名。

其实我真的忘记了。

对於那次的游记,我只记得我晕车的事情,而我与小白走过的玛格莉特大道、其他景点,我一概都已洗白记忆,可是我忘记不了小白那时候的表情。

第二天的中午要从清境下山前,小白特别请我去星巴克喝咖啡,我坐在户外的位子上,看着这里人来人往,有小孩子的尖叫声与婆婆妈妈们的家庭趣事,整个气氛融洽的像火锅一样,『拿铁对吧?』冷不防的,小白从背後冒出一只手来,手上还抓着那杯咖啡。

『吓死我了。』我说,伸手就打他的背,而小白笑的却很开心,『笑死你啦!』没好气的,我说,伸手接过那杯咖啡。

『排队排很久噢?』我问他,小白在我身边坐下来,『超--级久。』他摊手拉长音,我看了一下在我左边的星巴克,里面挤满了人,感觉连招牌都快要被拆掉了那样,『亏你排的下去,好恐怖。』我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点在小白的鼻子上,『因为我去剪头发的时候每次都看到你们店里面有星巴克,我想说你们应该都喝习惯了。』小白说,想用嘴巴咬我的手指。

小白确实有很细微的观察力,也许并不是那天下雨我与小黑被他看见,而是在一开始,打从我与小黑认识的开始,他便已经感受到了我的偏离。

带着还没喝完的咖啡,我坐上小白的车准备回家,坐上没有多久,我开始觉得不舒服,而且很想吐。

沿路上如雾那般的树林,我看得觉得好晕,深绿、浅绿、淡绿、枯黄的绿色,在我眼前挥霍他们分不清的界线。(同时也看不清我们的界线)

『停车好吗?我想吐。』我要小白停车,『你不舒服?』小白问我,他立刻将车子停在路旁,然後立刻下车绕过来副驾驶座的位置,而我早就蹲在路边乾呕,『还好吗?』他跟着蹲在一边替我拍背,我摇头表示我一点都不好。

然後没有摇头还好,一摇头我就不行了,几乎把早餐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也掺杂着刚刚下肚的咖啡,『你要不要水?我去买。』小白紧张的说,我心里想的是他要去哪里买水?这里是山上,唯一的便利商店已经过头,所以我摇摇头表示不用。

『可是喝水会比较舒服吧?』他说,我坐回位置上,心里面只想着要赶快回家躺着,所以我只是摇头,然後小白只好发车赶着回家。

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那次出游的美景、不是傍晚过後如泼墨画的夕阳、不是清晨如彩带舞般的雾景,纵然这些都曾经令我与小白眺望着诉说这世界的美好。

但是让我久久不曾忘怀的是小白担忧的神情,还有回家後他在我耳边说的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不舒服,我保证下次不会。』回家後小白帮我洗了个澡,然後替我换上宽松的睡衣,转亮放在一旁的小夜灯,小白轻轻在我耳边说。

小白离开房间後,我有想哭的冲动,但是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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