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缝补/持续爱的渐进式
我们感情真的好好。
我知道做很重要，说的好不如做的好。
他为我做的确实很多，很真实的疼惜，很温暖的宠爱。不勉强，不做作，他就是疼我。不需要跟别人比较就能很直接的感受的，疼。
我的心都感受的到。
但对於说，他始终欠缺。我不怪他，即使我总无法自控的因为落寞而发起小脾气。而他也不怪我。
说，也不是要他说甜言蜜语给我听，只是想听他说话。
我想听他嘴里的他，我想了解他形容的他，我好奇他大大的脑袋里面，跟我装得有什麽不同。我想向只鱼在他的心灵里面游泳，看是否会发现折射反光特别的石头。
我想听他说，我想更听的清楚，更实际的察觉，他走出他的嘴里。
我想知道他，而非仅止於我的双眼观察的。
也许我追求的是一种完整，而非片面的兴趣，或喜欢的饮食。
也是因为他，让我想要完整。
偶尔我们话题卡住的时候，回应都只是『嗯、喔』『我有在听啊』的时候，卡住。
一餐饭下来，坐的好近，却好像离得很远。
心如此的想要被抚触。话题本身也感受到寂寞，如此的想被口水淹没。
我真的不怪他，我只是落寞了，觉得怎麽会这样。
我也想偶尔吃菜不配饭，配话。
我也想不是吃太多口渴，而是话说太多渴了才喝饮料或汤。
但，我们总是吃菜配饭，太乾了就喝水。
心灵也闹乾旱，其实。
人当然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在一段感情中，想要变成『我们』的时候，就有很多细腻的感受要兼顾。爱，不是有爱就好。那是盲目。
＋＋＋
偶尔我会丢掉这种也许是成熟也许是要求的互动，幼稚起来，乾脆耍赖着要他在睡前在电话里讲故事给我听，临场的，突发的，即兴的，乱掰的故事。好笑的故事，好扯好蠢的故事，失去逻辑的故事，催眠我的故事，我的床边故事。他为我说的。一个字，甜。
至少在听故事一直到进入睡眠之前，能够听到他因自己胡诌的故事内容而逗笑自己，开朗的笑，睡前富有磁性的笑。而不是在平常我想找他说话时他口吻里的窘困与不安。
虽然不是话题性、心灵间的互动。
但听他说故事对我来说，是缝补，是彼此间的撒娇，至少就算一个礼拜两个、三个故事，累积着也能补足不擅言语的缺，至少感觉远了的距离能够再集中一点，再往心里往幸福靠拢一点。
因为彼此认定着，只要想像到没有彼此的日子，呼吸就变得不顺起来。
不想因为说话的不足，而让彼此走散了。
虽然这样的定律会维持多久？就像无痕挂勾能够紧贴墙面多久一样的不知道。
＋＋＋
我记得以前他也说过好多好多话。当初他追我、向我告白的时候。
那时候很单纯的交往，很单纯的出去玩，没想过要深入，没想过所谓认定，好轻松好快乐的一段时间。但是後来，感情深了，关心多了，在意多了，我想要更贴近了，想要更被他在乎了。所以觉得他说的少了？还是这是一种热恋期後的言语低潮？
他不是帅哥，而且如果彼此之间没有缘份，也许我的目光不会抓住他，路人一样的不会抓住。当时我的目光的确真的没有注意到他，连瞄都没有。他只是一个朋友的朋友，一个需要人探病的朋友。那一探，探出了缘分。那曾经的一眼，奠定了如今蕴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纠结以及仍缠绕心弦的平淡甜蜜…。
这段感情依然是现在进行式。回顾着一年三个月的感情，虽然不长，但比对相近七年的单身，算不短了。
我偶尔在想，是不是我们常常因为某一句话而解释，而在解释中不断的消耗曾经的热情，消耗精神，消耗言语本身的意义。
就是那种一方听不懂另一方说的，所以必须解释。重复解释。这种解释会把心灵越拉越开。
『亲爱的，我就是发现我们常常发生言语陷入胶着的状况，我才会观察我们之间相处情形，以及平常是否有跟彼此好好说话。』
我很相信，从小习惯能影响大习惯这句话。习惯成自然。
我才会那麽重视两人之间的说。不需要打草稿的说。
平常说的习惯其实是一种润滑，而这种润滑会在需要沟通的时候产生柔顺的作用。这种柔顺是了解，是意会，而不是一再地解释，我在说什麽或他在说什麽。
为了沟通顺利也好，为了心灵合一也好，总是为我们自己好。
『宝贝，我都懂。我真的会努力的。请你给我时间。我会学着说，真实的说。』他伸手拥住我。
我知道他很诚恳，也很自责，或许还带点困扰。『说真的，我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在意说话的人。』毕竟他这麽说过。
说实话，我也很自责。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他不必感到困扰，他可以依旧简简单单，我也是向往简单的，不是吗？人心，太复杂了。
而我，是否犯了自己不喜欢的错？
『人在感情里时，能够不复杂吗？』我纳闷着。手已经环绕住他宽宽的腰。
无论如何，我回顾着这一年三个月的所有曾经，那种一篇篇飞来的画面，有好多种滋味在心里窜开。我会继续携着他的手一同前往我们的下一个曾经，心灵能满到满出来的曾经。不间断的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