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堂夫君出牆妻 — 第八章 清風一曲和離別(5)

正文 下堂夫君出牆妻 — 第八章 清風一曲和離別(5)

雨雾中,行人寥寥。青山绿水,一切都是如此平静。

忽然间,道路旁的绿竹均在剧烈抖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与雨点敲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毫无章法可言。朦胧的细雨里,一个人疯狂地奔跑着,他已濡湿的灰衫,在这恬静的风景之中,留下了一抹不协调的勾勒。

「喂!喂!臭小子!!」

那年轻人向前跑,却见一个老头顶着斗笠在後头玩命的追。他身轻如燕,几个起落便将高耸入云的绿竹压弯,打落了树叶上留着的雨水。

「你别跑了,来不及了!!」

明明追上前面的年轻人对於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他却一直与之保持着一个距离,近一些又赶紧退开,远一些又赶紧跟上。实在是让人不解。

年轻人不答,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奔着。雨水将他的发髻打了个透湿,早就没了形状。他的视线更是被雨水搅得一片模糊,总是要用手抚过,才能够重新看得见前面的状况。

雨,越下越大。

仿佛这是江南开春以来的第一次瓢泼大雨。雨点砸在人身上,生生的疼。耳边的雨声,震耳欲聋。

「臭小子!!」

老头子气急败坏,眼见着年轻人已经步伐踉跄,在那些泥坑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他脚上的那双布鞋早就与它主人一样狼狈不堪了。

也不知道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因为年轻人几乎便要跌倒。紧随其後的老人家终於打破了二人一前一後的规律,只是一个纵身,便拦去了他的去路。

「你这不是玩命麽?!真是个书呆子!」

老人的脸色铁青,早已经没了原先玩世不恭的模样。就像是父亲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孩儿一般,他的手紧紧背在身後,大概是怕自己一激动,便一掌刮了过来。

「……我要在小桃成亲前,赶到浣纱镇……」

年轻人身形虽然有些摇晃,却依然站得挺直。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温吞的书生。

若有熟悉的人现在指着他说,他便是穆长亭。也不会有几个人信吧。他默默绕过老人,便又往前行去。

此刻天已泛鱼肚白,早就有了亮光。

「内力可不是你这般用的!!」

老人这一回可不依了,一把拉住他,一字一句道。

「老夫教你功夫,让你体内的内力得以复苏,可不是让你走火入魔一命呜呼的!!」

他越是说到後头,抓着长亭的手便越是收紧。只是长亭的身体感觉早就被这冰冷的雨水浇得麻木了,哪里还有知觉。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冷淡漠然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这胳膊根本就不是他所有的。

「臭小子!!」

老人见他依然执拗要往前行,深手又加重了些力道。谁知这一会从来不曾发火的穆长亭却甩开了他的禁锢。

「让我走!!我要去见小桃!!」

「你见到了又能怎麽样?你赶到了又能怎麽样?!!况且你看看这天!!已经天亮了啊!!臭小子你清醒点!!再不过三个时辰就是今日的吉时,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啊!!三个时辰之内你连清风谷都到不了!!孩子,别傻了。你们没缘分,知道麽?你们没缘分。」

老人家的眼中似乎隐隐含着泪光,他看着长亭痛苦的模样万分心疼。却还是狠下心来说了让长亭撕心裂肺的话。

心不死,又怎麽让这不该现在他得的缘分断掉,又怎麽能够保护到他呢?孩子,不要怪师傅,师傅也是没办法。

长亭听着老人嘶吼出来的话语,原先伟岸的身躯忽然变得不堪一击。他的双眼有些失神,到最後,竟然就跪倒在了泥地里。

「那你叫我怎麽办?我想着去省城找身世,想着请您让我记起功夫,都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堂堂正正去见她……」

长亭说着,把玉佩又从怀中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双手中,仿佛那是一小块可以散发温暖的物体,只要握着,他就不会再觉得冷,再觉得痛。

「可是是我自己放弃了……我竟然没敢去见她……如果我现在再放弃,我就愧对了她。我就是负了她第二回,师傅,您明白麽?!!」

长亭的双眼忽然望向站在一旁的老人,老人一愣,从他的眼里读出了另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霸气。那是不属於穆长亭这个穷酸书生的霸气。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穆长亭早就已经从泥地之中爬起来。深吸一口气,提了内力又向前赶着。

「长亭!!」

老人一跺脚,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

庄园外,喜乐奏得闹人,雨下得让人烦心。

自打提了那个在焚香自己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提议之後,她便一直坐在闺房内,规规矩矩。

因为罩着盖头,没有人发现她的失神。

从天亮到现在,已经是三个时辰了。

刚刚的闹剧,自己用了一个不太高明的方式收场。但总算不会让她以後在邹家太难过。

想到这里,焚香象徵性地笑了笑,只是唇角怎样都弯不起来。

「娘子,金冠锦鸡已备好了。您该出闺门了。」

喜娘叩开了这小屋紧闭的门扉。

却让焚香心中那一扇属於少女纯真的门扉重重关上了。

明明知道结局已是这样,那个是字却怎麽都说不出口。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焚香却张口无言。努力了好久,才淡淡回道。

「知道了。还请喜娘先行。」

如此容易的一句话,她却花费了好久的时间才说出来。

「娘子,随奴家来。先起身,再拿红线。和和美美,从此与邹家公子生死相随。」

喜娘走到了焚香的身边,喜庆的声音说着这些礼仪式的台词就像是唱戏一般好听娇俏。焚香木讷地随着她站起来,只是觉得在踏出房间的那一刻。

她早就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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