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其实，说不习惯也还是得学着习惯的，因为，日子还是得过啊。
在学校，我和阿昊虽然不是整天形影不离，却经常凑在一起，若是在以前，这似乎便是件平常的事，但我没预料到的，是当场景换作高中校园，会惹来大家的非议。
谣言，既然是谣言，言下之意是未得到证实的闲言闲语，而当事人呢，否认也不是，漠视也不行，前者被认欲盖弥彰，後者则被视为默认，听见谣言的那天晚上，我多搭了一楼的电梯，应门的是韩禹谦的爸爸，他说他在房间念书，要我自己进去找他。
敲门，在等待的时间里，我瞧了瞧他们家的摆饰。他们家，从小到大，我进来很多次了，次数多到韩禹谦他爸爸都懒的招呼我，要我自己动作。因为是独生女的关系，小时候没有玩伴，只好天天往韩家跑，印象中，韩禹谦好像还有个弟弟还是哥哥吧？但那时候的我们好小好小，小得连记忆都模糊不清。然而，自从他父母离婚後，这间屋子里便只剩他和他父亲的身影。小小年纪的我不懂，也不敢问，因为我在韩叔叔眼里看见伤心，在韩禹谦身上看见寂寞，虽然他们都刻意隐藏，但却还是被我发现了。小时後的韩禹谦，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玩他最喜欢的积木时也看不见笑容，却总在听见我的声音後，又会堆积满脸的快乐。
「韩禹谦，跟你说，我心情不好。」进门，把自己摔在他床上，抓着抱枕，我喃喃地说着。
「怎麽了？笨点点又变成小乌龟，遇到事情就缩到我这里来啊？」他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小乌龟啊……小时候妈妈总笑我是乌龟，心情不好总会躲到韩禹谦这里，那时候，小小的韩禹谦还很骄傲的说：「哦？所以我是这只点点乌龟的龟壳罗？」
韩禹谦从还是小小的韩禹谦的时候就很聪明，懂得举一反三，但点点乌龟却十数年如一日，小小的点点眼睛眨啊眨，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麽，长大後的点点眼睛还是眨啊眨，是惊讶，是欣喜，还有更多的怀念与感慨。
「我已经很久没有变身成乌龟了……让我复习一下，你这块龟壳，也放假很久了，勉强配合一下吧！」自嘲，我把自己缩成一颗球。
的确，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上什麽值得我烦恼上三五天的事了，小时候变成乌龟的理由都很简单也很好笑，也许只是跟谁谁谁冷战，也许只是受了委屈，但随着年纪的增长，那些小小的不如意便不再放在心上，也许是成熟了些，也许是生活中除了课业没什麽烦恼，乌龟这个称号暂时离我远去，但是，今天……就再变一次吧。
「我不喜欢跟阿昊传绯闻的感觉，今天班上跟我比较要好的女生传纸条问我，有没有跟阿昊在一起？我说没有，我们国中时是死党，然後她又我问我，那为什麽我常常给阿昊载，然後我就词穷了。」翻过身，将自己挂在床沿，「韩禹谦，我不是说阿昊不好啦，但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不喜欢那种有色眼光，明明什麽都没做，却被误会的感觉，而且这些谣言，阿昊听见了应该也会困扰吧？」
「通常这种事，只有女生会困扰。」他拿笔敲了敲我的头，「很在意的话……就只好不要跟阿昊走那麽近，让自己多跟其他人相处，毕竟嘴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不是你要他们闭嘴不谈，他们就不会说啊？或者，就乾脆你们在一起，随便他们去说？」
将枕头丢了过去，我不满他的馊主意。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笨点点、蠢点点，乌龟点点，乖喔。」他安抚，敷衍的过分。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不喜欢谣言四起，不喜欢对象是阿昊。」噘嘴，有满满的委屈。
「为什麽？」
「不知道。」我答，又在他床上滚了几圈，把头发都弄乱。「欸，韩禹谦，我给阿昊载，很奇怪吗？我们以前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他身过手来，把我的头发弄得更乱，「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背景，你总不能要他们有同样的想法吧？以前那些国中同学，大家相处了三年，有些甚至还是国小同学，我们几个的相处模式，对他们来说很平常，但你总不能要求那些不认识我跟沛昀，不知道你们过去的人视为理所当然啊。」
「所以……我跟阿昊，很奇怪？」
「不奇怪啦，不过那是对我跟沛昀而言。再者，男生载女生本来就很暧昧啊，笨点点，你妈写的爱情小说你都看到哪里去啦？我怎麽记得那好像不知道是谁的床边故事喔？蠢点点啊蠢点点，你怎麽这麽蠢啊……」韩禹谦边捏我的脸，边笑道。
拍掉他的手，直瞪着他的我委屈的缩到墙角，把枕头当做盾牌。
如果时间可以从来，我会提醒自己不要这麽白目，但是……
「那为什麽，你载我，沛昀不会不高兴？」
然後，他沉默了，将视线从我身上转开，过了很久很久，都没答话。
「对不起。」最後，我说，对上他的笑容，不敢问出口的，还有好多好多。
＃青梅竹马，是最好的藉口跟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