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鋼琴之王 — 第四章‧一

正文 鋼琴之王 — 第四章‧一

索菲捧着盛满热水的木桶来到祝梵辛的房内。她掀开棉被,「啧」了一声,双眉皱在一起。「伤口都裂开来了。」

动手替她脱下血迹斑斑的长裙,清理了伤口,上了药便将伤口包紮起来。此时,祝梵辛稍微缓过来了一些,脸色却依旧惨白如纸,虚弱的她轻轻地向索菲点了点头道谢。

「今晚你可要好好休息──真不明白这种倒楣事情怎麽会发生在你身上,幸好,没有性命危险。」索菲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她一眼,抱起木桶走出房门,留下祝梵辛一个人待在安静的房间内。

终於,少了惊吓,少了马车上的颠坡,少了耳边吵杂的声音,祝梵辛真正的放轻松了,纵使伤口的疼痛使她难以入眠,但是经过了几番折腾,她又枯槁又疲惫,阖着眼睛,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地渡过了漫长的一夜。

清晨,呛眼的阳光直射入房内,祝梵辛却陷入了昏迷。

一大早,索菲来探望她,却发现一旁的窗户微微地敞开了一个小缝,使得昨夜的凉风顺着缝隙灌入房内,索菲赶紧上前关起窗,左看右瞧,却不明白原本紧闭的窗口如何被打开。

祝梵辛吹了一夜的冷风,原本抵抗力微弱的她更是发起高烧来了,紧闭着眼,呼吸一下子快一下子慢,看起来痛苦异常。

索菲见状,赶紧替她用温水擦了擦脸,再添几件厚重的棉被,又下楼告知李斯特关於祝梵辛的情况。「李斯特先生,我这便去请医生来!」

李斯特紧握着双拳,接到索菲的通知便快速的赶上楼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床上承受着病痛的人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什麽样的命运让昨日还有说有笑的人变成这个模样?这副苍白、憔悴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在祝梵辛身边坐了下来,拉起她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头,难受地看着她,低声地道:「好起来吧,梵辛,快点好起来吧……」

如祈祷般的呢喃不停地重覆着,重病中的祝梵辛却丝毫没有反应,偶尔发出轻微的呻吟,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过了不久,老医生来了,他替祝梵辛简单地作了检查,摇了摇头。「患者伤势太过严重,如今又患了重病,我只能开一些药减轻她的痛苦,能不能好起来,我不敢保证……」

「该死的──」一旁的李斯特听了他的话,心中莫名的怒火升起,一脚用力踢上旁边的木柜,只闻「碰」的一声,木柜被他踢破了一个洞。「我请你来医治她,不是来听你说这种话!滚!没用的老东西!」

老医生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不马上离开,伸手从包里取出几个药包,放上床边的柜子。「这样的大吼对於祝小姐的病情并没有任何帮助,她需要的是安静,请按时每日早晚给她服药。」说完,老医生提起黑色提包,离开李斯特家。

一楼的索菲被楼上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接着,却看到老医生拿了钱便匆匆离去的模样,惊吓之余,心里对於楼上发生的事情却有了个底,赶上了楼,果然见到李斯特满面的怒容。

「不重用的老东西!拿出几包药便想打发了事!」说着,李斯特拾起柜上的药包,重重甩到地上。

索菲见状,惋惜道:「李斯特先生,你怎麽如此冲动呢?好歹这些药也是花钱买来的,我这便喂梵辛吃点。」

紧紧抿着嘴,李斯特不再说话,他看也不看索菲一眼,直直走出房,来到楼下。正巧,撞见了刚从外头回来的卡琳。

「梵辛的情况如何?」卡琳见到李斯特不悦的神色,连忙露出笑容问道。

李斯特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快速抓起长椅上的外套,冷声道:「是谁对梵辛下的手,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卡琳一愣,赶紧上前环住他的手臂。「弗朗茨,我也同样担心梵辛的情况──实际上,大家都是,不过,把凶手忘了吧,梵辛平安无事就好,况且,就算找到凶手,你又能如何呢?」

李斯特不语,一双冰冷的眸子带着无法说服的坚持,在卡琳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甩开门,离开了屋子。

黄昏,天空下起大雨,服了药的祝梵辛终於退了烧,索菲终於松一口气,拿了碗热汤给她喝,又喂她吃了一包药。

药物使她的脑子变得沉重、迷糊,眼皮无力地盖着,当她欲要翻动身体时,才发现四肢软绵无力,似是身上被绑了千斤重的铅块,寸步难移。

经过包紮的伤口已收合了不少,疼痛感似乎已经麻痹,祝梵辛几乎什麽都感觉不到,甚至,她怀疑自己是否还是活着的。

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子,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减缓,祝梵辛的意识终於稍微清醒了一些,却在这时,依稀地,她听见外头两个人的谈话声──

「夫人,我相信李斯特先生很快便回来了,请平抚你的情绪,免得胎儿受到不好的影响。」

「都已经超过午夜了!以往弗朗茨就算再晚也不曾到现在还未归来啊!」

一边是索菲低声安抚的声音,另一边是卡琳焦躁不安尖锐的叫声,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声抱怨道。

索菲无奈地叹了一声,将声音放得更轻。「夫人,深呼吸,我想,李斯特先生一定很快便会回来了。替你肚中的孩子想想,别再等下去了。」

听见她们的对话,祝梵辛勉强睁开眼,望向窗外无尽的漆黑──原来雨已经停了,夜也深了。

之後又传来了索菲哄着卡琳回房休息的声音。一开始,她果断地拒绝了索菲的提议,坚决要等李斯特回来,在索菲半推半强迫之下,最终卡琳还是顺着她的意,答应上楼去休息。

祝梵辛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索菲和卡琳发出的声音,隔着房门,还能够听见卡琳继续抱怨着李斯特的未归。

卡琳被送入房後,房门外突然静了下来。索菲吹熄了蜡烛,只留下门口与楼梯间的烛火,避免李斯特回到家中看不见路。

宅第里的人都睡了,这次是真的安静了,月光从窗口参透,使得祝梵辛的房间不是那麽的黑暗。这个时候,她的手脚终於似恢复了知觉,能够轻轻地做一些移动,然而,祝梵辛却累了,她再度阖起眼,准备沉沉睡去,却在此时,一楼大门口的开启声传入她耳中,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她听得见,来者动作轻盈,显然不想惊扰到宅第内熟睡的人。

对方轻声走上楼,祝梵辛听着那规律的脚步声,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这时,房门出乎意料地被打开,她一惊,却没有力气去理会,只感到巨大的人影朝她迎来,停在她身旁,於床边坐了下来。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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