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城市、寂寞 — 城市、寂寞 03

正文 城市、寂寞 — 城市、寂寞 03

要一个工科出身的我写封信是很困难的事情,就好像你要一个拿刀的屠户改拿毛笔写字一样,如果要我锁螺丝或写程式,我一定能做的很好,但写信这种事情。

「你确定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我转着手中的笔问阿伸。

「听我的就对了。」他边说边从抽屉拿出一叠信纸。

「你哪来的?」我指着那堆色彩鲜艳的信纸。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写信才是重点,说完他打开笔电点选一个网页,那是一个中国文学网站,分类很多,其中一项是教人如何写信,格式,格局之类的。」

「这会不会太正式了。」我问。

「不正式点,怎显示出你的诚意。」

「万一她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撕掉怎办?」说真的,我心里很担心。

「放心,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你这麽确定?」

「其实我也不知道。」

「……」

我跟他对望愣住了好久,等他回过神後他又开启一个网站,那一样是一个文学网站,只不过跟刚刚那个中国文学啥小的,这个就粗浅许多,内容也显的比较白话。

「写信是门高深的学问,一笔一画一字一句都牵扯着变化,要写好一封信很简单,但要写出一封自己很好的信很难;要写出一封自己认为很好的信很难,但要想出一封让对方觉得很好的信更难。」网站开头密密麻麻的一堆字,开头很有深度,後面却像废话。

「开头要怎写?」我问。

「亲爱的汪漪渟同学?」他说。

「我跟她不熟,用亲爱的会不会怪怪的?」

「那汪漪渟同学安安?」

「安安感觉很像小孩子的用词。」

「到时候她回,连你好都不会说,是在安啥小。」我接着说。

「那更好啊。」阿伸的语气很兴奋。

「哪里好?」

「代表很有亲和力。」

「……」

我们找了很多用词称谓,但始终找不到适合的,到最後还是决定直接称呼本名比较恰当。

「如果她问,怎知道她名字怎办?」我突然想到这问题。

「就说,因为我注意你很久了。」

「这样好像变态。」

「对齁。」

「话说回来,她在学校这麽有名,知道名字应该不为过吧。」我又想到这一点。

「嗯嗯,说的也是。」阿伸也赞同我的话,然後现在开头解决,再来就是内容了。

「一篇好的内容可以决定你的价值。」我看着网站上的话心中暗自认同。

「怎样才算一篇好的内容?」我问。

「用这个去写。」他指着心口的位置。

「欧买尬,难得你会说出这麽一句有深度的话。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从你开学一直到迎新表演之後,我对你就无法自拔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做个朋友,一起喝杯咖啡,当然你如果觉得不想只有喝杯咖啡想要其他的,我这人什麽都好,特别是随和,所以我是可以答应的。」阿伸很快的在电脑上敲出这排字。

「她收到这封,不报警才有鬼。」

「会吗?我觉得还满有梗的。」

我又在电脑上浏览了一下,虽然有很多资料,但却没有一篇让我觉得适合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期末考时老师跟你说翻书考,但通常翻书考才是最要命的,你看着厚厚一本书,翻了好久却找不到答案。

对,那种感觉很干。

「你先想想吧,我去莱尔富买个饮料。」自从他喜欢上学校莱尔富某个店员之後,他就会三不五时假借买饮料汁义行看妹之实,即使莱尔富离我们住的宿舍有段距离,他依然乐此不疲。

脑袋感觉有点乱,在摸不着思绪之下我索性关上电脑,看着桌上还没动到的纸笔,突然想到迎新晚会上她弹琴的样子。

我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抓起纸笔开始写,写了一大串之後我有种豁然解脱的感觉,大约过了十分钟後阿伸也回来了。

「本大爷来拯救你了。」他手中抱着一罐麦香红茶和一包可乐果。

「等你拯救人都死了。」我很自豪的用手指着桌上的信。

那是一张粉红色的信纸,我用黑色的笔去写,对於从没写过信的我来说,用尽毕生所有也只能写出这样了。

汪漪渟同学:

两个人的邂逅需要点缘分,

缘分的促成需要两个人,

我在一端等着不知道的可能,

可能是你来决定我能或不能,

即使淋漓尽致的完美总会有凋谢,

过了多久我忘了算时间,

缘分不能完美,

只能是缺。

太完美的总是叫人眷恋,

太残缺的却让人追随,

缺一角的是二分之一圆,

我放了一片等你来捡,

当缘分的构成满足了相当条件,

在你看到前我等着那一天。

Ps如果你有空,明天晚上六点我在文荟厅门口等你。

「干,你念电机真是太可惜了。」阿伸看完那封信後非常惊讶。

「其实我也是这麽觉得。」我抓了下头。

「不过你忘了一件事情。」

「嗯?」

「署名啊。」

「署名?」

「没署名人家哪知道你是谁。」

「要用什麽比较好?」

「爱你的张宏谊这样?」阿伸说着。

「这样人家觉得以为你是变态。」我说。

「很帅的宏谊这样?」我接着说。

「是很帅,不过还差我一点,哈哈哈。」他笑了几声。

「最後在不知道要用什麽之下,我用了我在批踢踢上的匿名「大灰」,关於这个名字是一个网友帮我取的,因为他说我给人感觉太灰暗,聊天时会很郁闷。

就这样耗了整个下午,信终於写好了,我小心翼翼的把信放进去一个信封里,又小心翼翼的黏上胶水把封口贴牢,反覆检查了好几次之後才放下心。

「好了那就这样了。」我把信丢给阿伸。

「这样是怎样?」他又把信丢回来。

「不是说好我写完你要帮我送?」我信又丢过去。

「干,哪时候说的,而且是你追又不是我追。」他信又丢回来。

「我们是最好的对不对,今天你帮我,倘若成功了,以後你要追莱尔富那个就事半功倍了,因为有我这个前车之监,要做什麽都很快。」我信又丢过去。

「别到时变成事倍功半。」他又丢信过来。

就这样信件丢来丢去也丢不出个结果,最後我们决定一起送信过去,看似问题已经解决了,事实上真正的问题往往是在问题解决之後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女生宿舍并没有我们认识的人,所以没办法找人代交,但如果傻傻的直接随便抓一个女宿的转送,她说不定随手就丢了。

「怎办?」为了信的问题我正苦恼着。

「扮女生吧。」

「……」

本来决定要直接堵人,但碍於白天追求者众,要把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不想自己同流合污沦为跟那群人一样,於是我们决定晚上在行动,而且用最直接的战术,守株待兔。

女生宿舍下有种一排树,树下有椅子,就这样我们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刚开始人家不会觉得哪里怪,但之後我却感受到有很多异样眼光在看我们,如果假设你是女生宿舍的人,你看到两个男人从下午坐到晚上并且都没离开,那种感觉可想而知,彷佛我们就像变态一样。

就这样我们坐到晚上八点多,阿伸开始不耐烦准备离开时,她出现了,正确来说是,她们终於出现了。

她旁边还有两个朋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室友,而且那两个也长的很正,只是跟汪漪渟相比之下还差一点。

她穿着夹脚拖鞋,款式是海滩风格白色的,衣服是一件粉红色的短袖,衣服的图案是一堆不知道是什麽的英文字母,下面穿的则是很短的小牛仔热裤,重点来了,她戴着粗框眼镜,配上短而简洁的俏皮短发,真是完美啊,我心中的热火开始燃烧着。

「欸,你去拦。」我用手肘推了下阿伸。

「齁,啥小啦,你很卒辣捏。」

因为他的啥小太过大声,远远汪漪渟就听到了,她只是对我笑了一下,然後就准备回宿舍了。

「靠,完了。」我心中的os开始呐喊。

「汪漪渟,给我站住。」阿伸突然喊了一句话,那声音之下几乎整个宿舍都听的到。

「干,这啥小!」他的行为让我吓到。

说也奇怪,当阿伸说完後,汪漪渟还真的回过头朝我们走来。

「请问你是?」汪漪渟推了下眼镜看了阿伸。

「不是我,是他。」他指了下旁边的我。

「现在是什麽情形。」汪漪渟旁边的两个室友显的有些不悦。

「就是你们看到的情形。」说完阿伸把那两个室友拉到旁边去。

「妈的,你果然是朋友!」我心中的os再次为阿伸呐喊。

「你是?」

「我是张宏谊,呃,那个。」

「怎麽了吗?」

「也没有啦。」

「没有喔,那我先回宿舍了。」

「等等,其实是这个。」我拿出口袋的一封信。

「要给我的?」

「嗯。」我很害羞的点了下头。

「谢谢。」她轻声了说了两个字。

「然後,我要先回去了,明天还有考试。」她朝我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怎样,成功没?」阿伸过来问我。

「交到她手上了。」我说。

「剩下的,就是天意了。」他说。

「是啊,天意。」

*我不信老天,但现在能靠的却只有你,老天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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