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话我很希望这时候能够来点声音之类的,因为现在这种氛围安静让人害怕,就连一点呼吸声都能听的到。
「是你带我来这的?」这是她醒来後的第二句话。
「嗯。」我点头。
「衣服也是你脱的?」她又问。
「嗯……」我又点头。
「裤子也……」
「你全身都湿了,如果不脱你会感冒……」
「所以?」
「所以很抱歉。」我很心虚的说。
「为什麽要跟我抱歉?」
「因为……」
「谢谢你。」当我话还没说完时,她吐了这两字,很简短的,表情却很认真。」
「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她指着停止运转的烘衣机说。
我从烘衣机取出衣服丢给她,之後我背对着她好让她换衣服。
「你是个好人。」她说。
「是吗?啊哈,哈哈哈哈。」我傻笑着。
其实我很想说,如果她在这样昏睡下去,可能就会……
我整理了下脑袋混乱的思绪,走到窗外看着外面,那雨还是下着,甚至比刚才还大。
「为什麽你要出来?」她换好衣服後,起身也走到窗外看着。
「因为你打给我。」
「所以你就出来了?」对於我的回答她很不解。
「如果今天我在台北,而你人在嘉义呢?」
「我还是会出来。」
「如果外面正在台风,风大到都无法出门呢?」
「我还是会出来。」
「为什麽?」
「因为我……」我话刚到喉咙就缩回去了。
「因为什麽?」
「不,没什麽。」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说的很轻松,但我却像被电到一样,猛然一惊。
「呃,这个……」当我被人说到要处时,我会开始支支吾吾的。
「为什麽你会这样问?」
「没有吗?那就当是我想太多了。」
外面突然来了响起雷声,她表情却没什麽变化,而我却被吓到,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话。
「我喜欢的是,一种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人。」她说。
「好吧,其实我……」
「嗯?」
「你知道吗,其实我跟父亲间很少说话。」
「他是一个很凶悍的人,也很少说话,甚至吃饭时也很安静,认真要算的话,一年当中可能只有简单问候吧,他也很少会管我想作什麽。」她接着说。
「这……」
「朋友和同学都不敢来我家,因为他们很害怕我父亲,但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重点是,他对我的爱从没少过。」她整个人瘫在床上,语气很淡的说这话,眼神已不见刚的感伤,却多了份思念。
很深很深的思念。
「我从不会去管你想做什麽,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而且既然是自己做的,就要去负责。」
「这是?」
「这是父亲以前跟我说的。」她说。
我拿出手机,时间是凌晨两点多,因为下着雨的关系哪也不能去,我跟她就这样坐在床上,两两相望的感觉有些尴尬,我便索性拿起遥控打开电视机。
这不打开还好,一开下去却转到一个很芭乐的电影重播,大概内容做的是男女主角因为分离好久,之後中间经过很多劫难,到最後还是能在一起的故事,虽然知道这剧情很老套,但我却还是看了两次,而且每次都看的很入神。
「世上最遥远的就是,当我想起你时,却无法看着你。」男主角很深情默默的对女主角说,虽然这句台词很鸟,但却格外中肯。
「你喜欢看这?」她说。
「也不算喜欢,就无聊吧。」我转台到其他频道。
因为是深夜的关系,这时候也没什麽节目好看,当我示意将遥控给她时,她只是摇了头,没多久我就把电视关了。
「你不累吗?」
「不……」我示意着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会饿吗?」
「就算饿,这里也没什麽好吃的吧。」
「呃,对齁。」
「多聊些你的事情吧。」她说。
「我?」
「我没什麽好聊的吧。」这次换我摇头了。
「什麽都好,不然学校也可以啊。」
「如果你要问我阿伸的事情,我应该可以说到天亮。」
「呵,为什麽?」她终於露出笑容。
「那家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耙,而且本来可以上台大的。」
「那为什麽?」
「为什麽来嘉义这地方吧。」
「嗯……」
「这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回答,如果用佛家的话来说,那叫一切自有定数;要用道家的理论,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所以是?」
「一个美丽的意外吧。」我很想跟他说当初阿伸要进来时,还因此跟家中闹革命,虽然嘉义这地方对当时的我们而言是个什麽都没有的地方,就连捷运,小句蛋、世贸也没有,但这里却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汪漪渟。
「如果我没来这地方念书,我想就不会认识你,也就不会……」
「也就不会什麽?」
「呃……」
「我不喜欢说话不直接的男生,而且会讨厌。」
「真的吗?」
「你可以试试看。」她说。
「那好,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只是这故事未必精彩。」
「这是第一次罗。」
「什麽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说故事给我听啊。」
「嗯,大致内容就是有两个在台北长大的人,当初可能脑袋破洞,排除了所有在北部的学校,包含台湾第一学府,来到一个叫做嘉义的鸟地方,对当时的两人而言,这地方很鸟,就连星巴克和诚品书局都没有。」
「嗯嗯。」她听的很入神。
「但久了之後,他们却慢慢的发觉到,一个看似什麽都没有的地方,其实却是拥有最多的。」
「例如,人情味。」
「即使在台北住了再久,都未必会遇到的东西,那东西金钱买不到,用尽很多时间都可能碰不上,只有用感情去培养。很幸运的是那两人住的地方遇到一个很热心的房东,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家人一样。」
「且那感觉就是所谓的人情味。」
「但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嗯?」
「那就是一个女孩。」
「喔!」她拉长了语气。
「看样子那女孩很厉害罗。」
「不只是厉害,应该是神吧,她在学校很轰动,几乎众所皆知,而且听说追求者众,然而却没有一个成功的。」
「这麽骄傲。」
「因为一次偶然,男孩看到那女孩的表演,她弹了一首好琴,虽说系上会弹琴的人不是只有她,但能够把琴弹到那种程度的,似乎只有她能办到。
「那种程度是指?」
「呃,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吧。」
「後来呢?」
「後来男孩写了一封信给她,本来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却成功了,事後还跟她去逛夜市,逛街、游玩。」
「最後那女孩还去淋雨,然後男孩还跑出来陪她,对吧。」
「是啊,你怎知道。」
「因为你就是那男孩。」
「而我,就是你说的那女孩,对吧。」
「……」她的回答让我整个陷入沈默。
「我说过,我很不喜欢不直接的人。」
「所以?」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请让我知道,倘若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就当没这回事。」
「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不直接的人。」他又重覆了且加重语气。
「你,喜欢我吗?」
「我……」
「好吧,那我就当没……」
「我很喜欢你。」我很迅速的回答。
「哪种喜欢?」
「很喜欢的喜欢。」
「很喜欢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
「喜欢你很多的喜欢,所以我才喜欢。」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所以?」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所以我很喜欢你。」我加重了语气。
「若你喜欢我,请你告诉我,因为我想知道,你所喜欢的那个我,是如何的样子。」
「汪漪渟的样子吧。」我说。
「这回答不够好,不过我还是给你九十分。」
「所以?」这次换我疑惑了。
「所以谢谢你喜欢我。」
「就这样?」
「然後我累了,想睡了。」她笑着跟我说。
*若我喜欢你,请你告诉我,因为我想知道,喜欢着你的那个我,在你心中是如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