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一年,死後的燦爛芳華 — 第四章 回憶過去之第一次見面

正文 那一年,死後的燦爛芳華 — 第四章 回憶過去之第一次見面

由於因为之前自杀的缘故,我发现其实我失去了一些东西。

唔,不知道从哪看到的,有这麽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须先失去一些东西。」

我的重生想来因该也是牺牲了身体健康换来的吧!

例如,我现在就有些烦恼。

我的手会不自觉的抽搐,起初这个状况很微弱,我以为是身体还不习惯新装近来的灵魂才会这样的,但是当我再拿什麽东西都会这样抖的时候,我就知道情况不太妙了。

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後赶紧连络医院,安排了核磁共振跟脑部断层扫描,检查我身体看哪里的神经有受损。

再被药剂清乾净肠胃之後,我接着被注射了显影剂……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突然烧灼了起来,胃部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炙热恶心,而且肌肉会非常酸痛,是痛到骨头里去的那种感觉。

再一堆昂贵的仪器中忙活了一整天,结果检查结果竟然是完全没事!?

那我现在抖个屁?

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抖动,拿笔写字的时候,这种抖动会影响到字迹书写,会让文字变得有些颤抖……干嘛拉,华康抖抖体吗?

「君依……你不用担心,爸爸一定会找到医生治好你的。」父亲又因为这件事情而憔悴了脸庞,但我隐约知道这是什麽问题……但两个灵魂共生这种事情能随便说出来吗?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什麽穿越小说!这样讲搞不好等等我就被带到庙里去收惊了。

「你这样……还想考设计系吗?」父亲看着我持笔颤抖的手,神情有些担忧跟严肃,毕竟就算我不是学手绘,电脑绘图也是需要用到滑鼠跟绘图板的,我这个样子……说实在,原先他还是很赞成的,但是现在父亲却不确定了。

「我要画!我一定要考设计系!」我无比坚定的说着,如果这是我活过来必须付出的代价,那我愿意承担!而且我一样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如果梦想就因为这样的困境就被放弃了,那表示这根本不是我的梦想了。

「我要画画,不画我宁愿死!」紧咬牙根,我继续在纸张上涂鸦着,虽然因为手在抽搐的缘故,那涂鸦变得有些变形,不过还是勉强看得出是我脑海里所想的那个画面。

「好了!嘿~看样子以前在课本上涂鸦的功力还是没丢……」说完,我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毕竟爸爸妈妈还看着呢。

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父亲谈过之後,她原本的态度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君依,医生说你再观察个三天就能出院了……爸爸有帮你在台北那找了几间专门补习考大学设计系的教室课程目录,晚一点你拿去看看……你这样,真的还想考设计系吗?毕竟你原本是高中体系出身的……跟那些技职体系出身比起来,你还少了扎实的底子……尽管你之後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去补才能补回来,这样你也愿意?」母亲严肃的说着,眼里有些犹豫。

「妈,我可以跟你说,我愿意花上这些时间去做补救,因为我不想到老到死的时候,再来悔恨我当年没有这麽做。」我微笑,然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涂鸦,虽然只是用原子笔随便画的,但是那里头却有我满满的成就感。

……我记得,阿文也说过我画图很棒呢,可惜……当时叶美君还是没有勇气跨类组准备,而是选择了跟五专一样的资讯管理系。

还记得,当年班上有一位同学在考二技的时候,花了很长一段的心思去进行跨类组考试,那是一个非常有冲劲的男生,他也很喜欢画图,最後听说他在设计类组拿下高分,现在也因该也朝着他的梦想前进了吧?

现在的我,才十八岁呢。

与叶美君二十四岁的年纪差了六岁呢!六年,就足以决定了很多事情了。

而我现在也知道现在的时间了,虽然心里还是着急,但距离叶美君火化之後已经过了将近有半年的时间了……不晓得爸妈怎麽样了,阿文又怎麽了呢?

半年也能够决定很多事情了呢!

等等,我记得…距离11月22日还有一段时间吧!11月22日,是阿文生日呢…这不知道是天蠍座最後一天还是该称作射手座的时间,就像他的个性一样,有时候会像个大男孩一样,有时候又专情的让你觉得心疼……

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是送什麽东西呢?

……呃,为什麽我会忘了?

记忆突来的空白让我恐慌,难道这也是重生的“代价”吗?我会开始遗失对阿文的记忆吗?

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我的惶恐,「君依?怎麽了,妈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我抬头回望她担忧的目光,然後摇摇头,神情有些困惑,「没事…只是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母亲松了口气,温暖的掌心揉了揉我的头发,「君依,没关系的,人活着就好,忘记的那些可以再创造新的回忆,爸妈都会陪着你的,好吗?」她慈爱的笑着,说的话让我放松了下来。

对阿,我还活着,只要还活着,我就一定能在和阿文重逢的!

见我又重新找回了活力,父母亲才又松了口气,虽然看着我仍在抖着的手,他们还是很担心……不过,这也许是老天的惩罚吧,但只要君依还活着,这样就好了。

提起精神,我继续涂鸦。

这其实是我要给阿文的东西,一张一张,画得是我以前曾经画过的涂鸦,虽然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我还是继续画着,有时候是住家房子的装潢图,有些是长相奇怪的魔兽,有时候是游戏里我最喜欢的帅哥角色,当然更多时候是画我自己的Q版模样,穿着以前叶美君玩线上游戏收集来的一些漂亮衣服。

不晓得阿文会记得吗?

如果我直接跟他说我还活着,他会不会很开心呢?

还好距离叶美君死去後的时间还很接近,我还是有机会的……阿文一定不会忘了我的。

有时候我会趁着爸妈没注意的时候在图画上偷写字,一字一句的,写下的都是我和阿文分享这张图的时候,我们一起梦想的画面跟场景还有故事。

但是我怕,我怕阿文因为叶美君的死而心灰意冷,感觉不到我其实还活着的事实,怕他拒绝斐君依的爱慕跟表达……我都忘了,阿文还是个很固执的笨蛋,叶美君死了之後,他因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拒绝爱情……!!

想到这,我就紧张起来。

虽然来日方长,但我能保证我不会开始忘了他吗?

我能保证不会有别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吗?

距离出院的日子不多了,我把握这段时间每天都在画图,却开始使劲回想我们第一次遇见的画面跟场景,说过的一些话……但是脑海的突来空白却让我难过得想哭。

我明明因该要记得的啊!但是为什麽都忘了呢?

趁着守夜的母亲不注意,我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开始让自己浮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仔细回想,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五专的时候,我跟一群班上好友常常躲在专题实验室里玩线上游戏,当然有款游戏叫作仙境传说,简称RO,不过当时和朋友玩的可是私人架设的伺服器,在那里……也是我第一次遇见阿文的地方。

我开始画,把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全部记录下来,一幅幅的就像漫画一样。

为什麽我会和阿文相遇呢?

那是因为我失恋了。

哈,玩线上游戏,放什麽真感情?起初,我只是觉得寂寞,所以就和一群人起哄,认了一个网公,我们交换通讯软体的帐号,交换电话。

聊着谈着,不自觉的就把对方当成了真正存在的“男朋友”。

每天就在游戏里面恶心的“恼公恼婆”,这是老公老婆的恶心版叫法……没办法,当时年轻吧,那时我也才就斐君依这个年纪而已,跟着别人一起起哄,每天就这样恶心来恶心去的。

那时候还很流行无名部落格,我的网公我都叫他小枫,还给了我了他的部落格的帐号密码……然後就被我看到让我伤心的事情。

有悄悄话在他的留言板上,而你知道的……当人有潘朵拉之盒的钥匙,就会想要去开,打开来看里头是什麽。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的话,我想我还是会去看,因为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失恋了,才让我遇见了阿文。

那是小枫跟别的女生打情骂俏的对话,爱来爱去的,想来想去的,当下我情绪一个火大,手机直接打过去骂小枫,还激动的眼泪落了下来。

现在想起来真不值得呢。

那天晚上,我开着我的角色躲在某一张地图的一个小小角落,人则是在家里的电脑前,默默流着眼泪。

失恋是一种很痛苦的感情,尤其是这种被背叛的感觉,如心脏被撕裂了一样,有人践踏你付出的真心,那会让人疯狂,会想杀人。

阿文的角色似乎是胡乱瞬移过来的,见我的角色被高等级的魔物打死在地,马上先做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然後帮我复活。

「HI…我失恋了。」我直白的说,在电脑前打完这行字,我又开始哭了。

在这个私人伺服器里头,阿文是个还蛮有名的人,因为他是夜猫子,晚上都在线上打魔王的卡片,收藏之丰富让人为之眼红。

「要聊聊吗?」对话栏里出现他的回应。

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我们开始有了互动……

之後我上线,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烦他,缠着要他带我练等,教我玩别的职业……因为当时,我只懂得讨好男生,只会练补血职业,却又觉得这躲在後面的职业很不适合我的个性,所以强迫阿文教我玩别的职业,顺便体验一下哪个才是我的兴趣。

阿文人很好,很有耐心,他在线上的时候都在带我练等,但因为他是夜猫子,所以我们能在一起组队的时间不多……

还记得最後跟他要来的通讯软体的帐号,看他白天又再挂网睡觉,心里头想念他的情绪瞬间转成火气,劈哩啪啦就在他的通讯视窗上洋洋洒洒的骂了一长串。

王八蛋!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夜猫子!你就不能够在正常时间陪我上线吗?

骂完我就後悔了,一开始和他接触其实也有些转移心态,但是渐渐的,比起先前和小枫在一起的时候,我变得好像吸毒一样,每天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在不在线上,如果不在,我就会抓狂,如果在,我就会一整天都很开心。

但是阿文竟然因为我一句气话,把夜猫子的习惯给改掉了!

那时候,我心里是感动的。有一个很陌生又熟悉的人,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彻底改掉了这不好的习惯……

──这是恋爱吗?我不知道……或者说,这因该就叫作暧昧吧。

朋友笑闹着说,如果我喜欢就直接跟他要电话了阿,我看通讯软体的头像照片不是也觉得他长得还不错吗?笑容很腼腆……这几乎快成了阿文的正字标记了。

所以我就跟他要电话了,这次我不再想以前那麽冲动,小枫就是因为我跟他太长有电话往来,才会放了感情,将那无以倾诉的思念寄托在电话另一头遥远的他……

相处了两个月,我却越来越不喜欢这种暧昧不已的关系。

好像是朋友,却又如同情人般的亲昵,而且我们喜欢的东西、音乐几乎都一样,就连讨厌的食物也都一样……有时候我几乎要以为他是另外一个我了,为什麽这个世界会有人跟你的喜好完全几乎一样,个性却又丝毫不同呢?

……该死,我竟然忘了我是怎麽跟他开口要求要正式交往的。

模糊的记忆里,只记得他回说:「我不在网路上放感情的,要来就来真的!」

「那就来真的啊!」这是我心里最真实的回应,而我也是真的这样回答他。其实当时打字的时候,我记得,我的手就像现在画图的时候一样在发抖着。

不知道是谁说的,网路上没真爱。

也的确,每天看有人这样分分合合,能在网路上找到真爱的只有极少数的特例……而我会是那极少数之一吗?

我并不是一个很正的妹,因为我不爱打扮,也不会买衣服,更别提化妆了,当时因为和小枫分手,我一怒之下把头发剪成短发,再加上我原本的牛仔裤加休闲上衣,看起来就活像个小男生一样──说实在,我都觉得自己丑到见不得人了,我竟然敢跟阿文提这句话?!

当然,事後冷静下来……我想就把他当成一个美丽的玩笑吧。

丑小鸭永远不会变成天鹅,我还是继续当我的死宅女吧。

之後我刻意疏离他,虽然心很痛,比发现小枫外遇当时还痛。

就像心口被人挖空了一样,那是连每一次呼吸,都因为思念他的ID而疼痛的那种感觉。

然後,有一次朋友找我去好乐迪唱歌……阿,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不过难得一次,就去了,穿的很随便。

结果,这些家伙竟然找了阿文来!!!

我们一群人坐在大厅的等候区,当我的手机响起,看着上头的名子是阿文的时候,我紧张的差点要把手机摔了出去,虽然最後我还是接起电话。

「喂?小君吗?我已经在好乐迪厕所了。」阿文的声音比普通男生略高一些,但是又有种厚重感。

「哦,好……欸欸?!你在好乐迪厕所?」我震惊的都快把眼睛给瞪出来了,拔高的声调顿时吸引大厅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他刚刚不就从我们後面走过去了吗?

天阿,怎麽会有那麽傻、那麽笨的人?

我的朋友他们只是从我这要去了阿文的电话,然後跟他说我们会在某某地方的好乐迪唱歌,也没叫他来……这家伙打给我就直接跟我说他已经在这里了?!

霎那间,我的心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胀的闷疼,眼睛酸涩,差点要落下眼泪。

我想,也许就在那时候,被他的傻劲给感动了吧。

我被朋友推到了好乐迪的男厕前,尴尬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朋友在後头鼓噪着,最後我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阿文站在男厕的镜子前面,笑的和照片上的一样腼腆。黑色的休闲衣,外头穿着蓝色的长袖衬衫,袖子往手肘卷起,一件洗的泛白的牛仔裤,一双运动鞋。

如果说他有什麽特别的地方的话,就是他那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跟宽厚结实的肩膀…他的肩膀是我看过的男人里最扎实的,好吧,我承认我看男人第一点就是先看肩膀,有肩膀的男人有责任感,这也许是我喜欢有肩膀的男人的原因吧。

…恩,还有就是他有点微胖,不过整体看起来就是壮,这因该是因为他的厚实肩膀让身材看起来很壮的缘故。

那一天我们没说几句话,就是阿文和我合唱了一首张智成的爱情树……

我很喜欢歌词里的「我的生命是一棵树/只愿成为你的归宿/我义无反顾/守护你是最大的/幸福」这段歌词,因为阿文唱的很有感情,就像真的在诉说他的心意一样……当时我都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才会什麽也不管就这样跑出来跟我见面。

他难道就不怕看到一只恐龙吗?

事後,我打电话去这样问他。

「不会阿,我觉得你很可爱。」他这样说着,然後就传来他的傻笑声。

「我也觉得你很可爱……唔,不过我想现实跟网路要分开,虽然网路我们已经是网公网婆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在现实多见几次面,约会个几次……再来谈交往的事情吧……」我这样跟他提着,其实当时,我还是有些惶恐害怕的。

毕竟我已经受过一次伤了,难道还要傻傻的相信网路上找得到真爱吗?

阿文也很谅解,他说我们可以继续了解彼此,然後给彼此一些时间,仔细想想是不是要继续下去。毕竟网友见面,梦想幻灭的居多,还是不要一开始把话说得太死才好。

……

「君依,你的图画都收好了吗?」

父亲拉开病床前的挂帘,害我紧张又手忙脚乱的遮挡着图画,同时急急忙忙的把图画收进牛皮纸袋里头。

「好了好了!等一下!不要偷看啦!」我怕父亲看到这个故事会有什麽误会……毕竟这是叶美君的记忆,斐君依这个曾经的乖孩子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不过我想我因该还是有脸红吧,不然父亲怎麽笑的那麽奇怪。

「好拉,爸爸不看,你赶快收一收,妈妈等一下会开车到医院门口接我们。」父亲轻笑着,同时继续去收拾住院衣柜里头的东西。

我悄悄松了口气,将收拾好的图画给紧紧抱在胸前,里头都是我的思念、我的寄托,如果有一天,我把我们的故事忘了的话,希望……阿文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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