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魅紅顏 — 第七章 離開

正文 鬼魅紅顏 — 第七章 離開

年年岁岁,春去秋来,岁月犹如白驹过隙,一晃四年已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弥漫着雾气的池塘,遗留在红莲薄如蝉翼的花瓣上,使得晨露折射出令人心醉的淡淡光芒。风过无痕却吹散满池的馥郁,可以想像在沉眠之夜这花在月光下是怎样的绽放。

天人神医品茶於池边,如此宁静的晨曦。

红莲池前,碧云亭中,女子一袭红衣,趴在木制栏杆之上,笑面如靥地看着池中的鲤鱼游动起圈圈涟漪,一层一层,向外荡漾而後消失。天人神医微微眯起眼,感叹岁月的神奇。

这丫头,由稚嫩变为成熟,却已是绝代佳人了。

一袭白衣掠过池面,轻寒包裹馥郁间,绝美的男子轻盈地落在碧云亭中,宛若带着微光从九天而来。

「你回来了?」端木浅微笑地回头。如此四年,她早已能以气息辨出是他,这种熟悉感是很微妙的。

只是,他与宫离绽的关系明明淡然如水,自己对他的情感却随着一天一天的消逝越来越复杂,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麽。

「嗯。」宫离绽站定在她身後两步处,应答着。他们之间言语本就不多,端木浅已然习惯。他向来是淡漠至极的人。

此时更是有声胜无声。维持同样的姿势站了许久,端木浅忽的闻到一瞬间淡到能被馥郁莲香掩盖的血腥味。她微微地皱起眉,转过头看向宫离绽。

他的嘴角还有一抹鲜红的血迹尚未来得及擦去。

「你受伤了吗?」她踱到他跟前,他总是失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事。」宫离绽摇了摇头,眸光深远到天人神医所在处,像在看他又好像不在看他。

端木浅微皱眉,细细想来,自去年开始他便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吐血,而当她给他把脉时却从没发现什麽问题。每次去询问天人,他却只是默默叹气。这一叹却让她有些焦急了,於是她开始翻遍医书,却一直未有结果。

端木浅自怀中取出青瓷的瓶子,打开木塞,塞了颗药丸在他口中,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多余。

「你给我吃什麽?」宫离绽咽下去後只觉丝丝暖意,说是药丸,却没有苦味。

「毒药!」端木浅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只能起到调理作用,不能治本。」

「看来名师出高徒,天人教会你很多。」对於自己的情况宫离绽似乎毫不在意,其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

「我是天资聪颖,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端木浅颇为得意地说完後,还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确从天人神医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不光是医药。荏苒岁月,事与愿违,却永远会自寻自乐,天人神医就是这样一个人。

宫离绽抿嘴微笑,染上了阳光的温暖。蓦地眸光幽邃下来,语气听似波澜不惊,「四年了。」

端木浅一愣,低垂下眼眸,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

「是啊,四年了。」她的声音轻缓,匿藏在树叶沙沙声中。

他淡漠的转身,让端木浅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你可以走了。」

端木浅的心一凉,扯起一抹大大的笑颜道:「走?我为什麽要走?你这玄鸢宫什麽都好,我才不舍得走呢!」

宫离绽不置可否地沉默,然後轻声道:「今日之後,我便不会再回玄鸢。」

端木浅怔住了,憋了半天也憋不住一句话。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要走了,而且是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半晌之後,宫离绽举步离开,端木浅自嘲一笑,她似乎总是习惯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的指尖越收越紧,欲言又止,「宫离绽——」

宫离绽的脚步有些微怔,他默默看了一眼,眼波流转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复杂情感,而後他点了点头,终是离去。

玄鸢宫的阳光总是那麽的淡,就像薄薄一层烟雾,却能温暖整个房间。默默环视这住了四年的屋阁,她记得那两个美人没有神情的脸,记得每年月圆宫离绽的怀抱,记得那个梦。

「丫头可是要走了?」恍惚之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天人神医斜靠在雕花木门上,怎麽也没有神医的姿态。

「嗯。」端木浅轻轻应答,天人的眼睛总是最澄澈,她的想法他永远都知晓。

「师父也不叫一声?不想混了?」天人佯装威胁地眯起双眼,眼角皱纹清晰可见。「丫头可想好今後何去何从?」

一瞬间的感伤,端木浅低垂眉眼,「或许回寒隐门,又或许学您老人家游历天下。」她本是喜欢自由之人,生性又随意,幸而不是生在宫官之家。

「离绽徒儿身不由己。」天人怜悯地叹气。

端木浅手中动作停滞,微抿双唇,「我知道。」他是豪杰,该是有鸿鹄之志,可能她终不是那个使他停留的人。既然这般,何必不忘呢?

「丫头,玄鸢永远会是你的家。」天人神医喟叹一声,再看向她时笑容明媚。

端木浅微笑着点头,心中无限感伤。

很久以後她想,如果当时没有因为害怕宫离绽的离开而离开玄鸢宫,她的一生就不会千疮百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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