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夏看着江亦帆离去的背影愣愣发呆,她低下头看的手中的黄丝带喃喃道:「拿给我了……」她有些开心……有些……不敢置信。
「余尽忠你这猪头,鬼才帮你数咧!」尖锐的女声将何之夏拉回现实。
脑中一片空白,无意识的搓揉着自己意外拔下的青草,何之夏低下头,笑了,不是因为余尽忠拿着丝带,处处被女生不屑拒绝的画面而发笑,而是因为内心有股异样的感觉在发酵,一点一点的,似是要蔓延全身,将她吞噬。
「小夏,还傻笑啊,快去替你家那位数圈数啊!」陈忆涵又一脸贼样,把何之夏拉起身推往起跑点旁。
他才不是她家的哪位呢……现在的她,只要抬头,能够看见他那令人安心的背影,就,很开心了……何之夏把玩着黄丝带,边往定点移动。
现在连陈忆涵也认为何之夏和江亦帆有一腿,任凭她怎麽解释,陈忆涵也只是表情暧昧的说:「姐姐知道你害羞,嘿嘿。」
陈忆涵又向走到半路的何之夏喊到:「好好的数啊,公正点!别偏袒啊!哇哈哈哈。」她双手插腰大笑,觉得自己超级幽默。
哪知道大笑声吸引了余尽忠的注意,他乐颠颠的跑到陈忆涵那,故作可怜的说到:「大姐,就帮小弟数个圈吧!」他双手合掌哀求。
余尽忠这人倒也不是人缘不好,只是因为平常爱戏弄女生,女生们趁现在报报仇罢了,和江亦帆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说江亦帆中午帮力气小的女孩子把椅子抬到桌子上,余尽忠就是会在旁边调侃道:「唷,这点力气也没有啊,中午吃的饭只增加到体重上了吗?」的人。
「呃?」陈忆涵表情冻结,挑眉看着余尽忠。「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本姑娘宁愿和十万只恐龙亲亲也不要帮你数。」余尽忠的亏她可没少吃过。灵光乍现,陈忆涵站着流氓的三七步,一脸猥琐的说到:「一个月的合作社午餐。」她陈忆涵能占人家便宜的时候就不会放过,更何况这人还是个讨厌的家伙。
「……我找别人去吧。」余尽忠万念俱灰,掉头离去,摇头感叹着,这世道……「唉,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莫管,接下来的不会接,管它去死呗……」
余尽忠一边碎碎念一边寻觅着数圈数的人选,忽然瞥见何之夏,也没注意到她手中已有着黄丝带,没头没脑的就说了句:「何之夏,可怜可怜我吧,帮我数个圈好吗?」他兴奋的跑向何之夏。何之夏应该没帮人数吧,第一时间,余尽忠根本不认为何之夏已被「徵招」了。
「唔,可、可是……」何之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正准备扬起手中的黄丝带表示拒绝时,就见在起跑点的刘郁青一脚踢向余尽忠的屁股,狠狠道:「呆子,大哥的女人能动吗?」
余尽忠这才瞥见何之夏手中的丝带,夸张的拍了下头,道:「啊,对,她可是嫂子呢……」
何之夏听到当场石化,感觉气血全都往脑上冲,脑袋里无限的Replay刘郁青的嗓音:大哥的女人……大哥的女人……大哥的女人……
在班上,因为是男生里年纪最大、又是男生里的头头,有时总爱戏称江亦帆为大哥。
「不是……什麽大哥的……」何之夏想要反驳,却被江亦帆早了一步:「阿青,别乱说,何之夏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他朝何之夏笑笑:「是吧?」
透过江亦帆清澈的眼眸,何之夏发现自己此刻表情有些僵硬,连忙呐呐的点点头,努力扯了个不自然的微笑:「嗯,是啊。」
何之夏只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只蜗牛,一个人背着没有人知道的沉重。明明清楚明白这句话没什麽错误,却还是有些难过。她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太没用,总是因为江亦帆某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或是话语,牵扯着思绪。
她从江亦帆那里得到了单恋的所有滋味,她的日记本满满写的都是江亦帆,她无时无刻都仔细的、小心的收藏了他所有的小动作,她知道,写考卷时,他若是在烦恼,左手便会扯着跟其他男生相比稍长的头发;她知道他有洁癖,抽屉永远比女生还整齐、制服也总是一尘不染。
她也因为江亦帆失去了太多,失去了以前毫无负担的自我。现在的她,想要清醒,却又太过脆弱。
「阿帆,你少来!谁成天开口闭口都小……唔……阿环……李棍麻(阿帆,你干嘛)……」刘郁青开口想要反驳,江亦帆一个箭步把余尽忠手中的黄丝带抢来,往刘郁青口中塞,让何之夏在旁看傻了眼。
江亦帆脸上有些可疑的黯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了句:「没事,就是忽然看你嘴巴不顺眼而已,你别总是说些多余的话!」
刚刚还在苦涩的何之夏看着刘郁青的惨况,单纯的她根本不懂现在是发生什麽情况,她只关心江亦帆是不是要和刘郁青打上一架。如果PK的话,希望江亦帆能赢……
余尽忠同情的把刘郁青口中的丝带给取出,他嫌恶的看着沾满口水的丝带,拍拍他的背:「阿青,这下真的没女生要帮我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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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跑点前,刘郁青和江亦帆正准备开始测验。
刘郁青有些责怪的问到:「干嘛不让我说那句话?」他想到那不知道有多久历史的黄丝带刚刚在他嘴里,还是觉得恶心。
江亦帆不作声,撇过头,乾脆装做没听到。
抢声鸣起,江亦帆踏出步伐。
江亦帆从小到大都很清楚自己渴望的是什麽,并且按着自己的计画,一步一步,收归己有。但是他却不太懂此刻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对何之夏的好感比其他女孩子还多,注意到何之夏,便是从「何之夏」三个字起,而,他到现在,开学两个礼拜,班里的女生名字他还没清楚的记得几个。
刚起跑时,不可以盲目的往前狂奔……他在心里回想着以前体育老师叮咛的诀窍。
──『那时在网路上确认班级、学号,瞥见「学号990146、二十八号、何之夏」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那时他的电脑还凑巧播放着久石让的Summer,他撑着头,盯着电脑萤幕,无心的道了句:「该是个走气质系的吧……」』
旁边的人呼啸而过,刚开始就卯足全力的跑。偶尔还回头向江亦帆叫嚣两句:「大哥,跑这麽慢不行啊!」
──『在开学第一天,他没什麽注意到何之夏的存在,直到自我介绍,她上台便低着头,小声的说到:「我是何之夏,何以解忧的何,没有意义的助词之,夏天的夏。」』
──『很好听的声音,古人说的吴侬,什麽的?他忘记後面两个字是什麽了。』
──『原来她就是何之夏。那时的他,除了觉得声音好听,就只有这样的想法。』
「呼──」跑完了第一圈的一半,他慢条斯里的用嘴巴吐着气、调节着气息,其他人依旧精力充沛的冲,他一人落在最後面。
──『後来发现,他们搭同线公车、又是在同一站下车,有时在公车上,他就会有意无意观察她,他发现她有着长长的睫毛,有些苍白的肤色,总是爱往车的最里边挤。』
──『隔天上课时他注意到她总是埋头抄笔记,全神贯注的听讲,是最认真的一个。在班上安安静静的,但一拿起小提琴演奏时,长到腰间的头发,就会随悦耳的音符摆动,江亦帆想,这大概是他把何之夏的样子清晰的刻印在脑海里的那一刻。』
──『之後,在某天他上了公车,便发现身材娇小的何之夏一脸痛苦的挤在车边,旁边还有个全身是汗的同学,他也没多想就往她那边蹭去,把那男同学和她做了隔离。』
──『他听着耳机,边哼着歌边想着要不要和何之夏搭话。』
跑到了三百五十公尺线,他举起手准备拿过黄丝带。
他认出在起跑点旁那娇小的人影就是何之夏。同时也闻到了操场旁的栀子树散发着优雅的花香。
──『随着车子的颠簸,他一阵一阵的闻到何之夏的气息,是用熊宝贝衣物柔软精吧……居然猜测这种事情,真是太无聊了……何之夏如果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麽,铁定会认为他是变态。江亦帆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吐嘲着自己。』
──『说两句话吧,大家都是同学。拿下一耳耳机低下头对何之夏问道:「嗨,你是何之夏吧?」他故作疑惑,装做不确定她的名字。』
──『她回了句:「嗯。」』
──『想起来了,是念做「吴侬软语」。不知道的人铁定会觉得她说话时的嗓音是在撒娇。』
快到一圈的终点,他只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他的步伐踏的不大不小,保持着相同的节奏。眼前抓着黄丝带的何之夏愈来愈清晰。
他想起了他们那天在公车上一起哼的歌。
Thebeatingofmyheartisadrumandit\'slost.
我的心跳,像是迷失的鼓。
Andit\'slookingforarhythmlikeyou.
寻觅着和你一样的节奏。
何之夏将黄丝带递给了他,指尖不经意的触摸到他的手掌心,他听到她对他说:「江亦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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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文附上久石让的Summer一曲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HhtFOVSC0k
容我再次大声疾呼:不要求丢珍珠,只希望在关注这文的同学们冒个泡吱一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