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学期末的日子，对很多大学生来说，是一种很该死的日子，是的，很该死。
你需要去担心期末考的分数，但又很期待考完以後的假期，所以真的很该死，很多大学生，在暑假会回到老家，而我也在考虑，云林是一个很平凡的地方，有多平凡？当你在一个乡镇，走没几步路就是一座田地，你就不该在奢望，这里会是个多有趣的地方，朝九晚五这句话不适合在云林出现，你可能会发现很多人，半夜就准备起床去田里工作，即使再晚出门，也是天刚亮就出门，曾经我问过我一些同学，毕业以後是否会继续呆在云林。
『云林？如果我家的事业不在这，鬼才肯呆在这里。』这是甲同学给我的答案。
『云林？如果你认为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很适合人住，那你一定是疯了。』乙同学，我想，我承认我疯了。
『云林？如果……』对，我直接放弃的离开了丙同学的视线…。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云林这个地方，这样一个安静的农业都市，一个每次想跟同学一起出门，却想不到地方可以去的农业都市，不过这无法减少我对云林的喜欢，越是简单，越是平凡，更是让人向往。
『终於考完该死的期末考了。』走出教室圣凯站在外面等我，对我说了这句话。
「终於放假了，可以不用再见到你这该死的人了。」
我想各位可能很好奇，为什麽我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吧？那得安静的听我说一段往事了…。故事是这样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干…我在说什麽阿？重来，事情是发生在四个月前，他约我说要出去吃饭，说要介绍一个正妹给我认识。这对我这个单身19年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阿，那时我还边骑着车边想，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等到我进去那间复合式餐厅以後，我看见他旁边坐着一个正妹，当时我很开心，不过这个开心仅仅在他介绍之前…。
『家明，你来啦，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我女朋友，她叫做廖晓仪。』
「你好…，我叫做许家明，应该算是你男朋友的死党。」
『你好，你可以叫我晓仪就好，我经常听到圣凯说你们两个做了多少疯狂的事情。』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好一个介绍正妹给我认识，我！我！算了…，我还是别骂好了…，结果整个吃饭时间看着他们两个，你喂我我喂你的，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很该死！
期末考结束了，这也代表在那天之後，第19天没有你的消息了，我想不能说没有你的消息，正确来说是我不敢打你的电话，在那天你挂断我的电话之後…，我也不敢打给你…。
在我送你到家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站在你家门外，我相信你一定认识他，因为你在发抖，而他也看着我们，静静的看着我们，你很平静的对我说，应该说你刻意要装作平静，但你颤抖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平静，你对我说…。
『谢谢你今天陪我，你先回去好吗？我晚点再打给你…。』很清楚看见你在为难，我也不方便再继续逗留下去。
「嗯，那我走了，掰掰。」
『嗯…掰。』
那是你的男朋友吗？在当下我也问不出这句话，离开以後，我一路骑着90的速度回家，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想要骑快，我承认我欣赏这女孩，但这是喜欢吗？我不晓得…，我只知道我对这女孩有好感。回到家以後，我躺在床上发呆，什麽也不想，放空自己，像是失去灵魂的人一样，直到电话响起，才感觉到我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
「喂。」这是一通私人号码。
『………』对方一直不出声，我只听到像是在哭的啜泣声。
嗯…，我被挂电话了…，不过这是谁阿？在12点多接到这种电话，好奇怪的感觉…，不再多想，我跑去洗了个澡，继续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又想起来了…。
「喂…。」一样是私人电话。
『……』又不出声…。
「喂…，出个声音好吗？」
『家明…，对不起，今天让你看到那种场面。』原来是小紫打来的，一样是私人号码，我想刚刚那通也是她打的吧。
「你怎麽了？为什麽在哭？」
『对不起，我没事，刚刚你看到的那个男生是我男朋友。』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她…。
『怎麽不说话？』
「没事…，你继续说…。」
『嗯，谢谢你今天陪我出去玩，我很开心，那我先睡了。』
「嗯…那…掰掰。」
『嗯…掰。』
不知道小紫现在过的好不好…，我想应该不错吧，也许现在正在跟男朋友约会也说不定，我想过个几天我就可以准备回云林了。
看样子今天老天爷的心情不是很好，整天都下着雨，看来我回云林的日子需要延期了，看着窗外下着大雨，心情也像是下着大雨，面对这烦闷的心情，我只好开着电脑，四处浏览网页，让我别再胡思乱想。我想，我需要一个人陪我，起码能让我骂骂他，发泄一下这样的情绪。
该死的圣凯：干！为什麽一直下雨。
家明：喔。
该死的圣凯：祂不回答我…，为什麽祂要破坏我跟晓仪的约会。
家明：喔。
该死的圣凯：心情不好？
家明：没。
该死的圣凯：真的？
家明：嗯。
该死的圣凯：有事就说吧，我们可是死党呢。
家明：……。
家明：先让我思考一下好吗？
该死的圣凯：好，不过，有事就说出来吧，没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兄弟是吗？是阿，是兄弟，我很庆幸我有这个兄弟，即使是个很该死的家伙，但不能否认，与他相处很轻松。
家明：你认为怎样才是喜欢一个人？
该死的圣凯：有喜欢的人了？谁啊？介绍来认识看看。
家明：喜欢一个人又是什麽感觉？
该死的圣凯：当你不经意想起他时只会傻笑，当你看见他会觉得心里温暖时，当你为她做了许多蠢事情时，我想就是这样吧。
家明：嗯…。
该死的圣凯：有喜欢的人了？
我把我跟小紫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我不明白这是喜欢吗，也许只是我的欣赏而已不是吗？况且她也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吗？渐渐的我开始无奈…，原来到头来我连自己的想法也不懂，我不曾体会过爱情，总是收到好人卡的我也渐渐的不再去奢望爱情，这是一种寂寞的悲伤，为何寂寞？又为何会悲伤？我不明白这样的我还是我吗？我想我还是我，不论我改变了多少，许家明这三个字依旧是我。
该死的圣凯：所以你喜欢她？
家明：我不清楚，我不知道这是什麽感觉。
该死的圣凯：问问自己的内心吧，想打就打，别再犹豫了，犹豫只会让你堕落。
家明：嗯…，我在想想吧。
该死的圣凯：嗯！记得约出来让我认识看看。
最後一句就当作没看到吧，这就是喜欢吗？以前只知道，那女生好漂亮好正阿，所以想认识想跟对方交往，看着手上的电话，我该拨出去吗？我想我需要时间来冷静，犹豫也许会让我堕落，但我习惯堕落…。
该死的手机怎麽总是喜欢在12点多想起，想吓死人吗？
「喂。」私人号码，小紫？
『……。』又是该死的哭泣声…。
「是小紫吗？如果是的话，出个声音好吗？」
『家明…，我好怕…。』
「怎麽了？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我家外面没多远的那间新光外面。』
「好！你别乱跑，在原地等我10分钟。」
『好…。』
急急忙忙的跑到外面，才看见该死的大雨根本没停，不管了，也不管车子有没有热，我直接往新光三越的方向冲过去。等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淋着大雨蹲在地上，我明白我确实喜欢上她了，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开始慢慢的觉得痛，心疼的感觉开始在蔓延…。
打开车箱，拿出雨伞…，为什麽我车厢里面是雨伞不是雨衣…。【我故意加进去的阿，你不觉得这个时机很刚好吗？而且淋着大雨，赶过来这不是比较感人吗？】
干…，打开雨伞，缓缓的走到她身旁，她抬头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只是默默的将雨伞放到她头顶上，不让雨水在滴落在她身上。
『家明…。』即使下着大雨，我依旧看见她落下的眼泪。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或许是心疼的感觉给了我这样的勇气，我将她抱进怀里，她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只是默默的在我怀里继续掉眼泪，我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了，我只知道这样的她，我好心痛。
「走吧！我送你回家。」过了许久，她不再因为眼泪而啜泣。
『我不想回家…，带我回你那里好吗？』
「……」
『拜托你！带我回去你那里好吗？』
「好吧。」看着她那像是又要泄洪的眼泪，我投降了。
回到房间的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麽无限的想像阿，痾…，当作没看见这句，沉默的两个人，很寂静的空间，谁也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在等待对方可以先开口，每当我想将「你怎麽了？发生什麽事情了？」这句话说出口，但总是到了喉咙就放弃了，只能看着她一直落下眼泪，什麽也帮不上忙，也许仅仅是跟男友吵架了，好多个也许，但都不是我能干涉的也许。
「这是我的衣服，可能会太大件，不过你先去洗个澡吧。」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话题。
『那你呢？』【千万别有不该有的遐想！】
「我？」
『你先洗吧，你是因为我所以才淋湿的，如果你感冒了，那我会很愧疚的。』
「我没关系的，你先去洗吧，我想抽根菸。」
『喔…。』
我并没有在房间里面抽菸，我不希望她洗完走出来的时候，整间房间充满的菸味。这是一种郁闷的心情，我仅是她吵架後的避风港吗？或许仅是这样，这样的心情很苦涩，也许我不该再与她有交集，我不希望成为任何人的第三者，即使我已经知道自己很喜欢她…。
外面雨这麽大，今天就让她睡我房间吧，等等打给圣凯跟他说，今天去他家睡，我想他不会反对的，他敢反对我就…嘿嘿…。不过小紫洗澡真久呢，我都点完半包菸了，她还在浴室里，但如果我让她在我房间里睡，那会不会害她跟她男友吵架？苦闷的笑了一下，还是决定等等送她回去吧。
『家明…。』
「怎麽了？」
『我忘记，你的裤子太大件了，我没办法穿…。』
「对不起喔，我也忘了…。」
『那怎麽办…？』
「你先等等，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你要去哪？』
我没有等她回答，我冲出家门，直接往圣凯家里冲过去，我想他那边一定有晓仪的衣服，但是如果没有怎麽办…，算了，不管那麽多了，先到他家再说，如果没有我就打死他。【平白无故就要被打死，圣凯真可怜。】
「开门。」
『开什麽门？』
「当然是你家的门阿，你白痴吗？」
『你在我家楼下？』
「干！你在不开门我就拆了你家的门。」不好意思，我太心急了，你们会原谅我骂脏话，对吧？
『喔喔，等等。』
为什麽他家只有楼梯没有装电梯，他不知道这样跑很累人吗？等等在跟他说，如果他家不装电梯我就拆了他家。
『我的好兄弟，下着大雨怎麽有空来看我呢。』这是他用一脸很欠扁的样子在对我说话。
「谁要看到你，不要脸的家伙，你这有没有晓仪的衣服跟裤子？」
『你要干麻…？那是我女友耶…。』
「你在废话下去，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你要杀人灭口？』
「如果你在废话下去，我不排斥这个想法。」
『大哥，你要拿我女友的衣服，好歹也给我个原因吧。』
「小紫现在在我家，我的衣服太大件了，这理由你满意吗？」
『早说不就好了，我去拿。』
王八蛋！浑蛋！废话这麽多做什麽，早点拿给我不就好了，我又不是要吃了他女友，有什麽好考虑的呢。【如果是你，你也不考虑吗？】我…我…一定会…。
这世界上的蠢蛋很多，我也不例外，拿着塑胶袋把衣服装好，赶紧跑下楼，似乎耳间有听到，後面有个王八蛋在骂我，管他的，我当作没听到就是了，赶紧骑向我家，我不希望小紫等太久，让女孩子等太久是一种不礼貌呢。
「我回来了…。」天阿…太久没运动了，好喘阿。
『你跑哪去了…？』
「我去我朋友他家拿衣服回来给你。」
『嗯，谢谢你…。』
内心持续的在挣扎着，无奈的心情依旧在心头，我该怎麽做才会是最好的？即使正在燃烧的菸，也不曾回答过我这个问题。而我只能在浴室里慢慢的思考，思考自己终於找到喜欢的人，却是不是应该就这样放弃呢？其实这问题在心里早有答案，仅是自己不愿面对这答案。在爱情里，三角习题总是没有个完美答案，三颗心注定有一颗心得先碎，这样的习题我解答不出来，不过我想，我将会是先心碎的那一方。
待她出来以後，我赶紧拿着衣服进去洗澡，我不希望她看见我这烦闷的表情，对一个正在悲伤的人来说，更不该在将自己的不开心传染给她。我需要调适自己的心情与爱情，告诉自己这不会属於我的爱情，我需要有勇气放弃，哪怕仅仅只有一点的开心，那我也得将这点开心表现出来，这也是我喜欢你的方式，也将是一种保护你的方式。
「呼！淋完雨洗热水澡果然很舒服。」
『家明…。』
「怎麽了？等等雨小一点，我就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
「为什麽？你不回家，你男朋友会担心的。」
『我跟他分手了，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睡你这里？』
『拜托你…。』
「怎麽会分手？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
「没关系啦，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不勉强，呵呵…。」这是苦笑吗？我想是吧。
最後小紫把所有经过跟我说了一遍，所以这是她不想回家的理由？或者说是她不敢回家，但面对这样的情境，我是该开心或者是该心疼呢？亦或者说，我是该展开行动追求她，又或者是继续站在远方观望就好呢？而我对她而言，又扮演着什麽角色呢？许多难题接踵而来，而我却依旧连一题也无法解开。在这样的夜晚里，我无法告诉自己，你在身边，我很开心，我的眼里，仅仅只能看见你的眼泪。
在这样的夜晚里，我想我只能无奈，我只能看着她掉眼泪，却完全无法给予任何的帮助。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我试图想找寻开心的话题，而我却办不到，一个连自己都没有的情绪，又怎能将这样的情绪带给另一个人呢，我无法完成这样困难的任务，即使我希望她能开心点，但我只能选择沉默，默默的在旁边陪着她。
此时此刻的自己，不再是那我熟析的自己，我起身走向阳台，我需要那样的狂风来打醒我，让我知道接下来的我，是该放弃，或者是该行动。但这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想法，直到这根菸燃烧完毕，我依旧无法得到我想要的结论，但我想我的心情平复许多了。
「小紫…。」
『嗯？怎麽了？』
「你早点睡吧，我去我朋友家睡就好了。」
『可以不要吗…？』
「呵呵…，可是我想，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也不好吧。」我承认，我很想，我就是俗辣怎样。
『家明，拜托你，我真的很害怕。』
「好吧。」
『谢谢你。』
如果这样真能减少她的恐惧，那就这样吧，顶多今晚不睡觉，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她，心疼的感觉又开始蔓延，只好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电脑上面，这样会让我好过一点，我一直这麽告诉自己的。
开着电脑，如果有耳机就好了，那我还能看看电影打发时间，可惜我没耳机，开着喇叭会吵到小紫，我只好放弃这个念头了，那就找圣凯聊天吧…，找他来给我骂一骂也好，起码我不会觉得无聊了。
那该死的家伙没上线，那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麽了，想骂人也没人给我骂，偶尔转头看小紫，那凌乱的思绪又开始占据我的脑海中，在我脑海里盘旋着，盘旋着同样的问题，像是在取笑我似的，取笑我永远都不懂，取笑我永远都解不开这答案。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我发现我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小紫却不再床上，只看见了她的手机还在床上，打开电脑萤幕，我看见了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
给家明：
我出门去走走唷，不要担心我，我不会迷路的，我等等回来顺便帮你买早餐，还有阿！早上醒来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很生气喔！你不是跟我说你睡不着，你怎麽可以骗我！所以我要罚你今天带我出去玩，不可以有意见，有没有听到？如果有事就打给我吧。
小紫留。
看着这文件夹，我真不知该哭还该笑，叫我打手机给她，那床上那只手机又是谁的？看一看时间也九点了，出门去找她好了，我想她应该不会跑太远才对，拿好钥匙走到楼下，开门才看见她站在门外。
「小紫！」
『家明，你终於下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我没钥匙进不去…。』
「你这笨蛋！你不会拿我的钥匙出门喔？」
『我又不知道你钥匙放哪，而且我还好心帮你买早餐耶，你怎麽可以骂我…。』
「好啦！我们上楼吧。」
忘了多久没吃过早餐了，想不到再一次吃到早餐，竟然是小紫买给我的，不过却是冷掉的早餐。看来她站在楼下站了好一阵子了，跟她嘻闹了一会，彷佛像是昨晚什麽事情也没发生，仅仅只是她来找我玩而已，这样的坚强，又在一次让我的心疼蔓延在心中。
『家明，你今天会带我出去玩对吧？』
「我可以说不好吗？」
『不可以！谁叫你要骗我。』
「好吧，那我们出门吧。」
其实并没有真的带小紫去哪里玩，带着小紫先去她上班的地方，她希望结束这份工作，也带她去换了一支新的号码，最後带着她四处看看哪里有人在出租房子，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一个我只看过一眼的他。最後跟小紫讨论的结论，我送她回家了，从她家回来的路上，我一直觉得很烦，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开心，明明知道她这都是假装的坚强，但我只能陪笑，我没有办法再拿出一次那样的勇气去拥抱她，毕竟我谁都不是，只是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
**心痛的感觉，始终在蔓延，不曾停止过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