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年‧公車站牌 — 那年‧公車站牌 (14)

正文 那年‧公車站牌 — 那年‧公車站牌 (14)

14

一早七点就出发去台中,舒涵递给我卡片,要我等她回去再看。

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她去上洗手间,我忍不住打开来看。

亲爱的,我明白你给自己的压力很大,也许这就是你比别人来的特别的原因。看你这样我为你心疼,记得我们是在一起的,你不是一个人。

她从洗手间走过了,我一股劲的向前抱住她。

「怎麽了,你是不是看了信?」舒涵说。

「嗯。」

「哀呦,不是要你等我回家再看吗!抱那麽紧,这里人很多我会害羞啦!」当时我才不管路人的眼光,我只想抱着她。

继续开上路,在车上我们聊到了开车。

「我有汽车驾照,但从没有真正的开在路上,妈咪说危险都不让我开。」她说。

「是学手排的吗?」

「对啊!」

「如果你想开想学,改天我教你,你很快就能开在路上了。以後你就能从台北开到台中,然後换我坐在副驾驶上休息了。」

「好啊!我怕我开不好,如果真的可以帮你分担,我会很开心。」

「很少女孩子会想开车的耶!」

「我知道一个人开长途来回会很累,我们是在一起的,什麽事都要一起。」

我的右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左手。

「你单手开车,不危险吗?」她说。

「我技术早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了,放心。」

花了两个小时半,终於到了阿伦家。一进门,阿伦很热情的招呼。

阿伦:「欢迎大嫂大驾光临寒舍!」

我:「还大嫂咧!」

阿伦:「对啊!得知大嫂要来,我把家里整理的一尘不染。」

舒涵:「叫我舒涵就好了啦!」

阿伦:「那可以叫小涵涵吗?」

阿伦平时很省的,得知舒涵远道而来坐客,竟大方花了八佰元买披萨、炸鸡、饮料。

我想阿伦心里一定在偷偷碎碎念:「改天一定要你请大摊的。」

阿伦向舒涵介绍他养的三线鼠,名叫小雪。

她居然很喜欢小雪,会抓着牠玩,一直喊小雪,小雪。

我则是离的远远的,我不敢抓来玩,国小时被咬过一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我拱阿伦秀琴艺给舒涵看,他先弹了一首周杰伦的「星晴」暖身。

暖身之後,弹了周杰伦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不能说的秘密」插曲配乐「路小雨」,接着自弹自唱主题曲「不能说的秘密」,舒涵大方一起合唱,我在旁边拿数位相机当摄影师。

也许是有镜头在拍,阿伦紧张了些。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阿伦忘词用啦啦啦带过,我们都大笑。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

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只让我们相恋这一季的秋天

飘落後才发现这幸福的碎片要我怎麽捡

演唱结束,舒涵拍拍手,「你好利害喔,我要学这一首歌,教我教我!」

「教你的话,等一下你不在,我会被威钧海扁,也会被我男朋友过肩摔。」

「男朋友?」舒涵惊讶。

「我是同性恋啊!」

「真的吗?」舒涵吓到转头问我:

「因为我是柔弱的小男人,我女朋友是强势的大女人,所以我都会开玩笑跟朋友说,我是她的女朋友,她是我的男朋友。」阿伦向她解释着伦式笑话。

舒涵勾着我的手哈哈大笑。

看样子她很喜欢阿伦和小雪,以後可以常带她来这里玩,我想她会很开心。她的样子,她的歌声,让我好着迷,我把这些影像都记录了下来。

阿伦提议带舒涵去中友百货,中友百货每层的厕所都有不同风格的主题。

她没有逛过这里,我们带了她绕一圈。

阿伦跟我们抱怨着:「你们两个你浓我浓的,手都没有分开过,我怎麽觉得我好像是多余啊!」

舒涵:「那你男朋友呢!?怎麽没有约她一起来?

阿伦:「她在台北啊,我们是远距离恋爱。」

我:「他们这样维持很久了,我都好佩服他们。」

舒涵:「等一下换我们请你吃晚餐。」

阿伦:「不用啦!」

我:「其实他说不用是希望你折现。」

阿伦:「最好是啦!」

挑了一家民歌餐厅,点了精致的简餐。阿伦果然点了最贵的。

阿伦对舒涵说:「我跟你爆料一件事关於威钧的事,你听了一定会很开心。」

我和舒涵异口同声:「什麽啊?」

阿伦:「威钧第一天去公司就很欣赏你,後来以为你有男朋友,心都碎了。之後整整看了你一个月,多痴心的好情人啊!」

舒涵:「真的吗?」

阿伦没良心的出卖我,不过她听了好开心,手一直握住我的手,我也握住了她的手。

阿伦:「你们两个人的手不会在桌子下牵的很紧吧!」

我和舒涵互看,默认。

阿伦再补一枪:「你们太黏了吧,偶尔稍微分开一下,俗话说小别胜新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吃饱喝足後,我拿帐单去柜台付帐,舒涵跟了上来,手伸过来拿我手上的帐单。

我说:「昨天刚领钱,我付就好了!」

她摇摇头,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想让我有太大的付担。

送她去车站,她要搭车回台北,阿伦为了让我们俩个独处,很识相的先自己回去。

她买好往台北客运的车票,我把上次她借我的仟元大钞塞还给她。

「这钱没有关系,不急的。」她说。

「不收我会生气的喔!」她把钱收下,我摸摸她的头,「你到家要跟我说。」

「我会的,不要担心我。」

拥抱已经是我们表现爱意的方式,不需要太多的蜜语甜言,只用心去感受。我很舍不得她走,好像有种再也见不到的感觉。

客运要发车了,我看着她上了车,她回头跟我挥手说拜拜。

发车前是温馨的陪伴,发车後却是不舍的离别。

客运离站後,我坐在路旁想起以前的事,曾经年轻爱玩又冲动,未经三思而行,买车到处玩乐,因此认识一位车行的员工小许,他让我掉到无底深渊。

小许是诈欺通辑犯,连车行老板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可见他有多高招。

合理性的花言巧语加上阴错阳差,一夕之间,扛了两台车的贷款,本金加利息将近九十万。

对我说花一点点小钱就可以换一台更快更好的206,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他的预谋犯案,他的目的是钱和车,他要准备逃跑,所以刚好我就这麽衰,被他拿了我的证件买了另一台车,带着我给他的钱就这样人间蒸发。

他不见了我和车行老板去警局报案,才得知他是诈欺通缉犯。

我真的好年轻又无知,不知社会的险恶,社会的黑暗。

警察也只是帮我登记车子失窃,然後都用一贯的说法告诉我,「车子有消息会尽快通知你,请你不要急。」

怎麽可能不急,越晚没有消息,就表示可能已经被解体了。

当时我只是个刚满二十岁学生,庞大的金额让我喘不过气来。

想将我手上这台先处理掉也没有办法,分期购车提前解约违约金五万,车子折旧差价又是五万,也就说是要办理过户自己要先准备十万。

我哪里生出十万,十元倒是有。

事发之後,我站在顶楼想放弃生命,不过我有惧高症,还是乖乖活下来。

我常看的热血卡通,教我一句话,不到最後关头,不轻言放弃。

我抱持坚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四处打工,最高记录兼三份工作,晚班假日大夜班通通做,白天上课昏睡。

每一个打工的地方我都有一个封号打卡王,想代班找我就对了。

记得当时有一个有趣的情况,餐厅晚班十点下班,通常是换上自己乾净的衣服,迅速骑车回家休息。

我是换上另一家餐厅的制服,走几步路到别家餐厅的打洋班当洗碗工。

两家餐厅的距离就在隔壁,有同事发现问我,「你很缺钱吗?太拼了吧,注意身体,当心有钱没命花」。

我都只是点点头,不多作解释。

身体虚弱到生重病,不请假也不看医生,只是吃随身携带的成药,超乎想像的意志力支撑随时昏倒的身体。

有一次太累睡过头骑车赶上班出车祸,当时下雨,车速过快因而打滑失控。飞出去的瞬间我看到记忆正在倒带,後来我昏迷了,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才被路人摇醒,问我要不要叫救护车。

我第一个反应是…不行,救护车要花钱,对,我还要上班,我要快点。浑身一振的爬起来,根本不管当时身上有哪些伤痛,撇下所有路人的关心,冲出围观群众的人墙,牵起倒下的机车,车壳受损三成,其他无大碍还可以发动,然後我扬长而去。

当时我是在加油站上大夜班,人车都伤痕累累的到加油站,晚班的同事见我惨状,问我怎麽了,我直说没事没事。我发现,我怎麽想都想不起所有同事的名子,越想越痛。糟糕,会不会是脑震荡而丧失了一些记忆,但我还是不管,先撑过今天上班再说。

深夜的时候,我拿了站上的医药箱,把身上的擦伤抹了优碘,不打算去看医生。下班後,才渐渐想起同事的名字,回到家没多久,右脚脚趾部份痛到受不了,去医院照X光检查我才知道骨头碎裂,必需要打石膏,撑拐杖。

於是我右脚打了石膏走出医院大门,而拐杖是朋友赞助的,看病已经让我花了不少钱了,根本就不想再花拐杖钱,朋友看不下去就帮我买了一支拐杖给我。

站长看我受伤,要我休息。我说不行,我需要钱,我撑拐杖一样可以替客人加油。站长从口袋拿出两仟塞给我,要我休息,还好我跟站长混得还不错,所以钱照收班照上。

这儿大夜班是一个人守站,恰巧是暑假遇上台风,脚打石膏,撑着一把拐杖,窝在岛中的那种心情,就好像风中残烛般的脆弱。

不过就算是台风天开夜车的人照常要工作,我就告诉自己别人一样很拼,我不可以输。

开夜车的常客见我撑着拐杖一拐一拐的慢慢走过来加油,都会很善良的要我待在原地,他们自己加油就行了,我等着收钱就好。

世上还是有善心人的,不完全那麽黑暗。

包了三天的石膏,我觉得脚好像没有那麽弄了,为了行动方便所以我自行把石膏拆了,结果那天上班到一半又痛的受不了,下班後又去医院报到。

我知道去同一家一定会被医生骂,所以我去了别家又重新包了一个石膏走出医院,当时心里真是凄凉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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