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盛世长明 — 第143节

正文 盛世长明 — 第143节

只怕被?识得两人?的有心之人?见着,拿来做文?章,没人?敢说长孙曜,但长明如今毕竟是个女子,现在的身份于外?还是天牢死囚。

凉风拂过,塔上?花枝颤动着,长明被?花瓣洒了一身,扇开紫檀扇遮了眼,看着漫天落花微微出?神。

长孙曜目光柔和地落在长明身上?,蓦然发现长明手中陌生又?熟悉的紫檀扇。

他敛眸,冷了道:“孤讨厌吵闹,人?挤人?。”

……

梳雨内的几人?还被?留在这处,陈炎只唤了李翊出?来,裴修态度强硬地与李翊一道出?来见陈炎。

陈炎早便认出?裴修是多年前?在仙河,为长明追着长孙曜要辟离的少年。

陈炎身后的金廷卫抱着一只两尺半长宽的宝箱上?前?,面无?表情地将宝箱往李翊身上?一放,突然的重量压得李翊栽下?去,好在那抱箱子的金廷卫动作迅速托抱起宝箱,才令李翊没叫宝箱压碎指骨。

李翊面色如土,瞪着眼看陈炎。

抱宝箱的金廷卫开了箱,满满一箱金。

陈炎道:“这是姑娘这三年生辰贺宴的花费。”

李翊道:“我给阿明过生辰,陈将军付什么钱?”

陈炎道:“是太?子殿下?付钱。往后姑娘生辰的东城贺宴灯会花费,东宫会提前?一月送到?李家。”

“我给阿明花,太?子殿下?付、付、付……”李翊断断的话音戛然止住,他呆滞望着陈炎,心底那一点希冀也彻底破灭,将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吞咽回腹中。

第128章 靖国公

上了车驾, 长明忍不住拉长孙曜的袖袍,长?孙曜竟不理?会她,她立刻就觉出了他不高兴, 刚才他说那话?时,她便也听出了味来,她硬将他拉过来, 可未料长?孙曜转过头?,视线却是落在了她胸前。

长明赶忙又将他推转了回去,心虚道?:“就几个时辰不碍事, 我?觉得这样方便些。”

长孙曜转回身, 严肃看她。

长?明觉出危险, 捂住衣襟压着声低道:“我上车时是什么模样, 你的亲卫侍从里?怕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你可不能让我和你落个轻浮无礼的名儿。”

长?孙曜道?:“他们不敢抬头?,绝没看你。”

“那薛以陈炎还?有我?身边的人,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孤保证,下车时,这些人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

长?明深呼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拉起矮榻上的薄毯将他盖住。

“不准拿下来。”

长?孙曜略低的嗓音从薄毯下传出。

“孤不拿。”

长?明抿唇再次确定车窗车门?都关严实了,才敢解了衣扣, 大抵是太过紧张,手上动作打结似的,她尽量不发出一点的声音, 将取下的白绸塞到?一旁。

长?孙曜盖着薄毯一动不动, 她将衣袍重新穿好?, 这才拉下长?孙曜头?上盖的薄毯,蓦然对上长?孙曜乌黑深邃的眸子。

长?孙曜默不作声地看她。

长?明讪讪抬手替他被薄毯带乱的发, 旋即顺着动作将他扑抱住,轻声道?:“你来接我?回宫,我?很高兴。”

长?孙曜面?上微澜,唇角不禁扬起,但?很快又强压下,故意绷着脸不应声。

长?明仰起脸,亲他抿着的唇,想?来他是恼韩清芫那事,便解释道?:“韩清芫不过是一时冲动胡闹的事,真不必请韩将军来,我?知道?你是为我?,你为我?的心我?都明白,我?并没有因为那些话?生韩清芫的气。”

她并不恼韩清芫指责她的话?,她只因韩清芫对裴修他们无礼而生气,但?便是这样,也不能把韩实叫过来,只怕长?孙曜开口?,韩实便是再不舍,也得拿着棍子朝韩清芫打下去。

她可以理?解韩清芫为何这样生气。

“如果我?发现自己喜欢男子突然成了女子,我?也会发疯,会痛不欲生。”

“……什么女子,不准胡说。”长?孙曜轻斥道?,明是不可能的话?,他却也不愿她这样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韩清芫一厢情愿百般纠缠,孤看她真是叫韩实宠得无法无天了。”

“那今日要是我?无理?取闹,打人骂人,你会怪我?吗?”

长?孙曜没有犹豫:“自然不会。你不一样,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长?明:“……”他是真不觉得自己其?实也同韩实一般,只不过偏向的人不同。

“好?吧,我?知道?了。”长?明想?了想?,又道?,“若是你突然发现你喜欢的女子其?实是个男子,你就说你生不生气难不难受。”

长?孙曜面?色变得很古怪,蓦然将她扯进怀中?,用力抱住她:“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你就是孤喜欢的女子。”

长?明愣了愣,轻声道?:“我?以后不说了。”

她安静地让他抱着,只觉他越发用了力,带着兰的木质浅香扑了满面?满怀,她忍不住又往他身上凑了些,呆呆道?:“你身上好?香啊。”

他身上惯是这种淡淡的香。

长?孙曜一颗心被她这话?说得止不住地狂跳,如表面?平静却暗藏汹涌的海,可她偏没有觉出他克制的冲动,竟又自然亲密地往他脖颈处深深嗅了一口?,温热气息呼在颈侧,酥麻发痒。

“是养在重华殿的素冠荷鼎合入沉水的味道?。”她认真道?,她知道?他最是爱洁净的,平日朝臣来见他前,少不得焚香沐浴一番。

文武百官中?也没有敢臭着就上朝的,叫他不满意了,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能轰回府去。

她虽不曾见过他因朝臣身上味道?大将人斥走的时候,但?她听说过,他十二岁第一回 上朝,就怒斥了五六个味道?大不爱干净的朝臣回府,经了那回,此后再没有朝臣敢带着味上朝。

“你知道?的,不是所有男子都像你这样每日沐浴换衣袍。”

她知道?,他一日都要换数次衣袍,以得体地出席各个场合,重大的祭典朝会有太子冕服,平日上朝有朝服,下朝便是常服,去与姬神月和太后请安又换礼服,回东宫写字看书,又会换便服,每日里?的骑射练武又换劲装骑服,休息安置又有寝衣睡袍。

他一日里?哪个时刻在何处做什么事几都是能算得出来的,他的言行?举止礼仪从无法叫人挑出一点错,就算是他那不好?的脾气与众人来说,也是上位者该有的严肃和态度,他是太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正确,再坏的脾气都算不得问题。

也便这月余她在东宫,打乱了他的衣食寝居。

她不由叹道?:“我?以前在云州书院上学时,有些同窗夏日里?头?都敢半个月不洗澡换衣袍的。”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差距竟可以这样大。

偏的这样的同窗也不少,夫子们大多也不在意,但?有时候真有那味道?大的一个学堂都臭了,有些夫子便会赶人,说来,不爱洗澡的夫子也是有的。

她一向不明白为何有人会这样不爱洗澡,自己是闻不着吗?

长?孙曜低低问道?:“只有孤是香的?”

长?明实诚回道?:“那倒不是,像我?师父像裴修李翊他们身上也是香、”

长?孙曜突然就把长?明扒开了,眉眼沉沉地看她,绷着脸冷声道?:“你怎么这么清楚别的男人臭不臭?”

长?明怔了半晌,回神又赶忙道?:“你是最好?闻的!”

她又急急解释道?:“我?耳聪目明,鼻子又灵敏,又对味道?很是敏感,实在是没办法不注意这些味道?,别说坐我?旁边的,就是隔着一丈远,我?也是闻得很清楚,我?可不是凑到?他们身边才闻到?的,真的别说一丈,其?实两丈三丈我?也都闻得很清楚……”

长?孙曜敛起眸子,视线一低,落在她放在榻上的紫檀扇,长?明心里?一咯噔,赶忙抓起扇子。

“不小心顺手拿在手里?的。”她说罢立刻开了窗,唤陈炎。

陈炎下马近前:“姑娘?”

长?明将紫檀扇交于陈炎,语气有些急切:“陈将军,派人把这扇子送到?李家。”

陈炎看一眼紫檀扇,心底猜得一些,面?上不显露,取了扇子回道?:“臣立刻处理?。”

长?明应声说好?,又将窗户掩实了,回身看长?孙曜。

长?孙曜面?色稍有和缓,长?指轻叩着案几,却是看着她幽幽道?:“一口?一个太子,孤看你叫得也很顺口?,以往也不见你像今日叫得这样勤快,暂住东宫有宫禁,不好?麻烦孤?”

长?明再怎迟钝也晓得他吃味呢,可不知怎的看他这样却也觉得又奇怪又好?笑,她呆愣愣地看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长?孙曜唇角一抿,不说话?了。

长?明靠过去道?:“我?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连名带姓一句一句长?孙曜地喊你啊,那样太不合适了,你这是不是叫小心眼?你的心眼原来是这样小的吗?”

“胡言。”长?孙曜移开视线,并不严肃也无威慑地又说,“你放肆。”

长?明忍不住地勾唇笑,又道?:“可我?确实是在东宫暂住着,但?我?心底知道?我?住在东宫,不是因为你可怜我?,而是你想?我?留在东宫,是你喜欢我?,是我?与你来说不一样,就算我?把你赶出东宫去,你也不会把我?赶出去。”

她说着将他抱住,又笑道?:“你快告诉我?,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长?孙曜揽抱她入怀,抱着她不放,却绷着脸不承认:“谁小心眼?”

“你啊。”长?明捧起他的脸笑道?。

长?孙曜否认:“胡说。”

长?明忍不住笑,亲他的脸和嘴唇,蓦然看见他身后一只四方雕花酸枝攒盒,看清攒盒上的三字,又惊喜道?:“你给我?买了素喜斋?”

长?孙曜早已忍不住地扬起唇角,将身后的攒盒与她,赞道?:“果是目明。”

他知道?她喜欢素喜斋的玫瑰粽子糖,虽说东宫做的玫瑰粽子糖要胜素喜斋一筹,但?不知怎的,他今日却想?给她买一盒普通的宫外吃食。

长?明又亲他两下,高兴抱过攒盒,立刻将攒盒打开了,四方攒盒里?头?分了九格,装了三种蜜煎三种酥糖三种点心,正中?那一格便是装着她最爱的加了松子榛仁的玫瑰粽子糖。

知道?他惯不爱吃甜食,长?明想?挑个不那么甜的与他。

长?孙曜点在玫瑰粽子糖,道?:“这个。”

“这个很甜。”长?明抬头?道?。

长?孙曜曼声道?:“孤想?吃。”

长?明便拈了一颗给他。

长?孙曜低头?碰到?她的指尖,将她指尖拈着的粽子糖舐去。

长?明气息微滞,面?上发烫:“不喜欢就不吃了。”

玫瑰轻涩的微苦与蜜糖的甜混在一起,松子榛仁碎在唇齿间,他点墨似的眸烙在她身上般,深深地看着她,他将这一颗糖吃罢,道?:“你给的,孤喜欢。”

她低眉眼,丹唇微扬,长?指抵在搁放膝上的攒盒,琥珀眼瞳婉转,稍一抬眸,只将他收入眼底,道?:“你是喜欢我?。”

长?孙曜愣了半瞬,低头?亲她的嘴唇,握住她的手不放。

*

长?明醒来的时候,还?迷糊着,看到?眼前的长?孙曜,只当还?在梦里?,忍不住笑着去拉他。

长?孙曜握住她的手,看愣半晌,低垂着温和的眉眼,拂开她面?上凌乱的发问道?:“为什么看到?孤就笑了?”

“因为喜欢。”长?明回道?,蓦然感觉到?他手上的温热,才知并不是在梦中?。

一夜好?梦,睡得又足,长?明浅琥珀色的眼眸像含着一池清泉,雪白的脸透着轻薄的粉,是难得的好?气色,她半撑起身子,惊喜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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