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望着眼前这一桌子卖相实在不咋样的饭菜,劳累一天后的饥饿感,顿时跑光光了。
如果不是看在宁秋霜的这份“诚意”上,他老早就起身走人了。
他虽不待见宁秋霜,然已经娶进门,他也不至于绝情到不闻不问,毫不理会。
说白了,他也只是个男人,对于女人的温情讨好,他自然不忍拒绝。
要说,宁秋霜也不算真的蠢,她还知道不能嫁他人之手,知道比起一顿自己第一次做,就十分美味的饭菜,这样卖相不佳的菜色更真实,也更显出诚意来。
在宁秋霜期盼的目光下,宋璟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稍微还看得过去的清蒸鲈鱼,壮士断腕般闭眼送进嘴里,顿时,一股子浓重的鱼腥味席卷整个口腔,伴随着甜得发腻的味道,让他胃里一阵泛酸。
赶紧把嘴里的鱼肉给吐出来,宋璟黑沉下一张脸,把筷子放下,端起茶灌了两口。
宁秋霜未曾料到宋璟会是这般反应,怔愣过后,她连忙堆起一脸柔情笑意,又夹了一筷子青椒牛柳放到宋璟碗里,细声细气笑道:“殿下,尝尝妾身做的牛柳味道如何。”
鲜嫩美味的鲈鱼都能被弄得那般难以下咽,宋璟哪里还敢吃其他的菜,摆摆手道:“不必了,本宫已在府外用过膳,侧妃有心了。”说罢示意下人把饭菜撤走。
“殿下……”看着丫鬟们把自己辛辛苦苦做了半日的菜端下去,宁秋霜微颦双眉,无比娇弱可怜地唤了一声。
听着这娇嗲做作的声音,宋璟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他果真不应该对宁秋霜心软,否则受罪的就是他自己。
抬手制止宁秋霜接下来的话,宋璟冷然道:“有空不妨多去旁的达官贵人府上串串门,与京中勋贵小姐夫人混个脸熟,厨房里的闲事,你勿需劳神。”
宁秋霜自动将宋璟的话当做是在心疼她,顿时心情大好,揪着帕子扭了扭身子,娇声道:“为殿下准备吃食,又怎会是闲事……”
宋璟抽了抽嘴角,终是忍不住讽刺道:“本宫记得侧妃先前曾嘲讽过顾五娘只会厨房之道,如今怎的倒效仿起来了?”
宁秋霜当即神色一僵,宋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冷声道:“你无事就学学顾八娘,有事没事多去逸亲王府走动走动,与娴侧妃打好关系,你自个儿脸上有光,也能多少帮得上本宫一些忙,别整日在府里对着一群姨娘挑三拣四,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儿。”
八、撒网
宋璟不说顾安年还好,一说到顾安年,宁秋霜身上的刺儿就全部竖起来了。
方才的柔情似水,小意讨好全然不见,宁秋霜脸一黑,下巴一抬,高傲冷哼道:“一个低贱的庶女,妾身为何要去巴结?还脸上有光,妾身怕是脸会丢光!”
见她事到如今依旧摆出如此高的姿态,宋璟冷笑一声,道:“娴侧妃是庶女,不过你别忘了,如今别说是勋贵家的嫡女,就是随便一个世家庶女,都比你有脸面。一个被家族除名的嫡小姐,你倒是面上有光得很。”
这是宋璟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出自己对宁秋霜的厌恶鄙夷。
他自认是个极有修养涵养的男人,即便不折手段了一点,然而面对宁秋霜,他的底线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攻破。
以往的几个月,宋璟都是尽量避着宁秋霜,既不对她示好,也不对她有何苛责,也是因为,宁秋霜才会至今都以为宋璟对她真的有情。
宋璟原是想让宁秋霜这般在深宅里终老一身,若是她够听话本份,他还能施舍给她几分温情,给她一儿半女,让她不至于孤独半生,这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偏偏宁秋霜是个不省心的主儿,如今没有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还处处拿架子摆姿态,打压陷害后院里他那些姬妾不说,还动辄教训府里的下人,这些事,府上的老人们可不仅一次告状告到他面前来了,弄得他简直是烦不胜烦。
且,她至今还存着谋害顾安锦的心,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宁秋霜在背后买凶杀顾安锦的事,只是因为她未得手,他暂且饶过她罢了!
越想心中越是恼怒愤慨,当初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以为有利可图,才会跟这么个蛇蝎心肠的蠢女人纠缠。如今不仅半分利图不上,摊上了这么个女人,还与宁瑾丞的关系闹僵,他真是追悔莫及!
宁秋霜本还想争辩,然眼见着宋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也知道不能再捋虎须,便只得压下心头的不甘憋屈,弱弱道:“即便妾身去逸亲王府拜访,顾安年那般心胸狭窄,也是不会见妾身的。妾身何必自寻没趣。”
闻言,宋璟冷哼一声,“本宫倒是奇了,你的脑子是如何长的。脸皮是有多厚?你怎的就不想想自己做过何好事,还有脸说旁人心胸狭窄?”
宁秋霜听着这一声声的讽刺,心窝子都是疼的,可又不敢反驳,只黑沉脸听着。
宋璟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心中烦闷不已。这会寻到发泄口,心中的话自然倾泻而出。
“别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宁国公府的嫡小姐,就算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嫡小姐,你也比不上娴侧妃一分一毫!你可知。母后已经在拟日子,要封娴侧妃为一品夫人,扶为逸亲王府正妃!日后别说是你,就是本宫,见着她也要恭恭敬敬称一声皇婶!”
宋璟就差指着宁秋霜的鼻子骂了,宁秋霜本就不是个能忍的,这会柳眉往上一勾,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气。不无讽刺地笑道:“殿下一口一个‘娴侧妃’。倒是叫的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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