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稍微说得逾越了一点,见何青圆移开了目光,心下也有几分忐忑。
不过何青圆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同妹妹谈论这个,默了半晌,才道:“我的心没有在别人那里。”
“但,也还不在大哥哥这里?”话一出口,看着何青圆抿紧的唇瓣,十二娘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仗着何青圆好脾性,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推她去哄祝云来回来,从而与施氏抗衡,让自己能够挣扎出一片可以喘息的空隙。
“他很好的。”何青圆轻声说:“同别人,是不一样的好。”
十二娘难得做了个有些稚气的动作,捧脸看着何青圆,问:“嫂嫂,是不是怕把心交出去呀?”
何青圆一怔,十二娘道:“那就不要交出去,咱们自己的心就留在自己这。嫂嫂既然觉得大哥哥是个很好的人,那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对他好,大哥哥乃赤诚之人,不会筹谋算计,轻重取舍,你待他的好,他都会回馈给你的。”
何青圆觉得十二娘在说祝云来的同时,似乎又在说另外的人。
“你……,”何青圆一时语塞,苦笑道:“施氏害得你小小年纪,就揣摩起人心来了。”
十二娘垂下眸子,轻道:“求生而已,嫂嫂不要厌弃我。”
何青圆蹙了蹙眉,摸了摸十二娘的发顶,道:“可别这样想,我虽不是庶出,但养在祖母身边的时候,她一直拿我当姑母的替身,我除了揣摩她的心思,还要揣摩一个死人的性情,很多时候也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十二娘以为何青圆良善没心机,可以轻易看透,却不知自己站在这个剔透的人儿面前,也早就一览无遗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吞下一声哭。
送走十二娘,何青圆怔怔坐了一会,道:“我不想等了,我现在就想去找他,但他若不见我,就算了。我不想再像对祖母那样,一夜夜跪求她原谅我,伏低做小,熬得太难受了。”
屋里只有浮夏,听见何青圆这番话,看着她单薄的肩头,回忆着她只有十二娘那么大的时候,因为不想失约陈姑娘,所以顶撞了窦氏一句。
就因为这样,窦氏足有半月没有理会她,视她如无物,连着院里那些自恃有资历的下人也开始无视何青圆。
直到何青圆受不了这种沉默的鞭刑,跪在窦氏床前直至晕过去。
浮夏思忖良久,道:“我叫秀水带您去。”
何青圆的马车从偏门绕出来,却是得顺着道出去的。
守门的小厮瞪大了眼,顷刻间就叫施氏知晓了,她又怒又喜,既为何青圆轻视她的权威而愤怒,又为抓住了何青圆的把柄而喜悦,更有期待,盼着自己安插在竹院里的棋子可以起作用。
何青圆颠簸一路,又在小轿中摇上半山坡,出轿子时身架子还算挺得住,戴着锥帽,也看不见她脸色如何。
祝家在北山崖边的地盘说是竹楼,其实也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后院里有一栋高高细细的竹楼,说是前朝一位风雅王爷养乐伎的地方。
竹楼就是琴楼,为的是一个听琴声与松涛风声合奏的意境。
“爷出去了?”秀水挎着刀,仰起脸问。
翠碧的细挑竹楼上,二楼小窗里居然画着个清秀女子。
她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窗子里。
片刻之后,竹楼的门打开,女子纤腰间挎着木盆走了出来,反手把门掩上了,慢悠悠给何青圆行了个礼。
看样子,是这院子里伺候的婢女。
这崖边院里只有七八个下人,大多是从那王爷手里留下来的,并不是活成老妖怪了,而是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了。
浮夏见那盆里是祝云来的袍子,下意识看了何青圆一眼。
锥帽的白纱轻轻晃,人面朦胧不清。
秀水见状有些慌,道:“放那,我来洗。”
“这是奴的份内事,哪能叫您来洗。”婢女一把好嗓子,想来念词唱曲,都是好的。
她说的也在理,秀水一个亲卫,怎好洗衣?
“你是从前那些个乐伎的后人?”浮夏忽然出声,问得尖刻。
婢女被这样一问,身上那种随意自得之感裂开了一条缝,她有些不忿的看了浮夏一眼,避重就轻地道:“奴不是乐籍,奴是良家子。”
“良家子?”浮夏不屑反问,“这院子的房契地契,奴仆的身契都在我们夫人手里收着,签了死契的有四个,还有三个是五年、十年长契的,就近雇的一些个短工倒是都捏在管事的手里,你是哪个?”
“章氏。”那婢女微抬下巴,道:“奴原是签了十年长契的,前月里刚满了十年,只打小在这院里,管事见奴得用,就许了月钱继续在这伺候了。”
“噢,倒是前朝皇族姓氏,”浮夏口气嘲弄,见秀水愣愣看自己,更愈发讥讽起来,道:“难怪口口声声称什么良家子。”
章氏觑了何青圆一眼,这少夫人带着锥帽,什么也看不出,委屈道:“姑娘何必与奴置气,奴不过是这院里的浣衣女,可有什么碍了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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