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山城响风铃 — 九十一

正文 山城响风铃 — 九十一

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好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风铃儿’是年幼无知的16岁,灵魂早已不再年轻。

诚然,年龄的差距并不会让她拥有一双火眼金睛,可以毫不废力的看透人心。

但她确实比‘风铃儿’少了一份纯粹。

殷弘风趣知礼又俊美温良,除了身体不好以外,她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可这世上真的有这般完美的人吗?

如果他是伪装的,那他所行之事是否有企图?

风铃儿不敢赌。

就以她那不上心的观察,都能看出来殷弘必定出身大门大户,还有可能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再加上他手里难懂晦涩的治国策,风铃儿不认为他会是个蠢钝之人。

殷弘的好,在风铃儿眼里都带有目的。

这使得她与他的相处一直泾渭分明。

其实在没有揭晓谜底之前,任何恶意的揣摩都是欲加之罪。

她的决绝与猜测对殷弘来说很不公平。

毕竟一开始是她主动与人攀谈,结果又是她主动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可她是什么圣人吗?她是道德本身吗?她需要反思吗?

不。

她只是一个利己的普通人,她不需要去思考那么多,她只要爱自己,就好。

她不聪明,也从不认为自己聪慧,在心思缜密的人眼里她大概也蠢笨得无药可救。

与人深交,她容易轻信,这种轻信会让她看不到事情的本相,也会被有心人利用,既然如此,那就从一开始就独绝这种可能吧。

这是胆小怯懦之人的生存准则,而她只是…想平稳的活下去,而已。

风铃儿背着小小的包袱,迎着日光,走过药房,走过朝暮树,步履轻盈的走向师姐。

说来也好笑,她能毫无顾忌信任的人竟然只有主角团。

一本书对谁的着墨会最多呢?她透过书页最了解谁呢?答案自然是主角。

更何况这还是一本满屏黄色的逆后宫文,其余的配角,炮灰,反派都是草草描写了事。

主角团的过去,未来,生活的走向,他们的思想,偏执,爱憎风铃儿都一清二楚。

她站在上帝视角参与进命运既定的故事里,她想不出不信任他们的理由。

【这个时代危机重重,满是迷障,唯有他们是透明的。】

风铃儿错开与师姐的对视,绕过她看到了笑意温和,若清风朗月的周或,慢慢垂下了眼帘。

她曾经那么信任的人都伤害过她,重来一世,她要怎么去相信书里没描述过的魑魅魍魉。

待她走近,越茹灵一把搂住风铃儿,满目雀跃:“身子还难受吗,脑袋晕不晕?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风铃儿抱着小小的布包,摇了摇头:“早就没事了,躺了几天,人都快发霉了。”

“先回屋吧,茯苓姑娘说,下午会有人带我们离开。”周或神态自若的接过风铃儿手里的包袱,细声解释。

风铃儿看了一眼周或,没有拒绝,乖乖的放开布包袱。

“屋里你的物什,我帮着收起来了,一会儿放一块儿带走,咱出去后,师姐带你去柏湘阁点一桌子菜!”

“你说的啊,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待到午后,微长生一席简单的衣着,一侧肩上蹲着只模样精致的雀鸟,冷着一张脸,端的是仙风道骨。

他将那只鸟递给越茹灵:“它可带你们离开。”

越茹灵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那只鸟灵活的很,越茹灵刚一碰,它就顺着她的胳膊落在她肩上,还左右蹦了蹦,似乎是在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一般。

“一年之期,尔等与其同归。”

周或听明白话里的意思,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一直带着它?”

微长生收回手,整理了下袖口:“没错。”

周或眼睛微眯,透着阴冷:“药谷的人都这般多疑吗。”

“以防万一。”微长生与周或对视,情绪并没有因为周或的话而有波动,他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存在感薄弱的女孩身上。

似是冷静理智的阐述事实般:“她的命,现在属于我。”

周或冷冷提醒:“只是一年。”不是卖命。

微长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争辩,见东西送到,连眼神都欠奉,转身就走。

“诸位慢走。”

微长生走的干脆利落,带起残破的草叶,晚秋的风本该带着几分萧索,倒被他趁出一分冷冽来。

看着他,风铃儿不合时宜的想起书中关于他的描述:〖那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越茹灵而惊艳和痴迷时,唯有微长生心里想的是悠蓝花快开了,他要快点回去炮制。〗

微长生冷心冷情,不为外物所动,似乎生来就缺少七情六欲,眼中世人只是皮肉骨,无甚分别。

他是个完美的医生,却是一个不合格的人。

————

虽然周或很想扔了那只鸟,奈何他们需要它领路,便只好按下心思。

跟着不知名的雀鸟,他们非常顺利的离开了药谷,顺利的就像根本没有所谓的阵法一样,无论是浓雾还是幻象都仿佛从未出现过。

等他们重新落脚到农家小院时,越茹灵还一脸恍惚,惊叹。

周或动作迅捷的抓过那只雀鸟,握在手心里逗弄:“看来这是专门训练过的,日后还有用处,但绝不能跟着我们,与弈清汇合后,交由他处置吧。”

越茹灵跟着点头同意了,风铃儿则是没有任何表态。

他们在农家住了一晚,次日天刚亮便出发前往梁群,出发前风铃儿被逼着喝下一大碗人参红枣汤。

尽管她本人再三说明她现在很健康超级健康,越茹灵依旧锲而不舍的熬药膳给她。

连赶路的工具都换成了牛车,平稳又缓慢,三天的路硬是走了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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