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云暖 — 第14节

正文 春云暖 — 第14节

“不差这一会儿,紫菱绿莼,你们和铃铛一起到楼上去找找。”徐春君吩咐自己的丫鬟道。

这三个丫鬟楼上楼下找了个遍,却依旧没见到柳儿的影子。

“我们问了二楼雅间的几位客人,她们都说的确有一个侍女询问她们谁掉了帕子。”紫菱鼻尖儿上沁了汗,说话也有些气喘,“可我们找遍了茶楼,也没有柳儿。”

“难道她去了别的地方?”姜暖只觉得摸不着头脑,“这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徐春君于是亲自进茶楼里问掌柜的,掌柜的摊手道:“我是没见那姑娘出去,不过我低头算账来着,也不保证她在这期间出去了。反正你们已经结算了茶钱,我也没有必要留心不是。”

徐春见问他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便和姜暖一起去楼上找。

竟然也没找到柳儿。

“我说几位,你们已经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显然这个人已经不在我们这儿了,你们别打扰我们做生意。”掌柜的开始不耐烦起来。

来这里喝茶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总是这样打扰,客人当然不悦。

“徐姐姐,我们还是到外头等吧,说不定柳儿真的去别的铺子了。”姜暖扯了扯徐春君的衣袖说。

“可咱们的马车夫也没见到柳儿啊,”徐春君只觉得这件事颇古怪,“她若是去买东西也应该交代一声,没道理让咱们一直等。”

她们正不得主意的时候,从那边走过一队人来。

徐春君知道是负责京城治安防卫的镇抚司的人,例行在街上巡查。

“请官差帮忙,总比咱们找起来要快。”徐春君说道。

只是还没等她们开口,为首的那个人便走了过来,含笑向徐春君问道:“徐姑娘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徐春君猛地想起来,这个人便是那日在郡王府捡到自己珠钗的公子。只因他今日穿了官服戴了官帽,自己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第025章 浮尸

陈思敬未想到会在街上遇见徐春君,意外之中暗含欣喜。

但公事在前,必须要先问情由。

徐春君和姜暖向他说明了情形,陈思敬道:“二位姑娘莫急,在下带人找找看。”

于是带着手下的人进茶楼里盘问,也上楼去寻找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柳儿的影子。

看看天色将晚,陈思敬便向徐春君和姜暖说道:“天色不早了,两位小姐且回府吧!留下姜府的车夫在这里,我们沿街找一找。若能找到,便叫她和车夫一同回去。”

姜暖于是坐了徐春君的马车回家,到了姜家门前,姜暖下车。

徐春君叫住她说道:“阿暖,我同你一起进去,把今天的事情向你家夫人说一说。”

徐春君怕姜暖一个人回去,她继母不信,于是便和姜暖一同进去,这是她考虑周全,不想让姜暖被训斥。

姜暖的继母孟氏正在检查儿子姜晖的功课,听人说大小姐回来了,且带了客人,便叫儿子暂且回避。“这么晚了,大小姐还领了客人来。可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孟氏身边的婆子说道。

“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孟氏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把大小姐和客人请进来吧!礼数要周到。”

徐春君见姜暖的继母孟氏不过三十出头年纪,黄白面色,中等身材。姿色虽算不得上佳,但胜在气质温柔。

记得姜暖说她母亲性格刚强好胜,想来孟氏和她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孟氏身上的衣裳一色半新不旧,头上也只有两只钗子。腮边带笑,态度很是和蔼。

彼此见过了礼,徐春君方说明来意。

孟氏并没有责怪姜暖,只是说道:“柳儿这丫头平日里还算稳重,可也难保不贪玩。多半是跑到哪里去了,再过些时候也该回来了。”

又对徐春君说:“这点小事还劳动徐姑娘亲自来,真是过意不去。既然来了便留下用了晚饭再回去吧!只是不知今日有客来,饭食难免随便些,想来徐姑娘这么随和的人也不会嫌弃的。”

姜暖听了,也拉住徐春君的手极力挽留:“徐姐姐你就留下来吧!吃了晚饭,我把你送回去。”

徐春君笑着回复道:“多谢夫人赐饭,只是我出来的时间着实不短,且未及向侯爷夫人禀报。怕夫人担心,因此便不留下吃饭了,改日再来拜访。”

姜暖舍不得徐春君,又不好多说,知道继母跟前,她一个小辈不能多言。

饶是她已经十分小心,还常被父亲嫌弃不懂规矩。

倒是继母,总在父亲面前回护她。

孟氏于是说道:“徐姑娘说的话在理,我也不便强留你。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阿暖来京城的日子浅,没有几个相熟的朋友。既然和你投缘,那么就多往来些,莫要见外。”

徐春君见姜暖的这位继母面上的功夫做得十足,说话更是滴水不漏。

便也回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告辞出门去了。

姜暖把徐春君亲自送到门外,徐春君叮嘱她:“柳儿若是回来,你便派人告诉我一声。另外,这件事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改日我再约你出去散心。”

徐春君回到侯府,已经掌灯了。

先去见了夫人说明情由,侯爷夫人听了说道:“你先吃饭吧!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明日听听消息,多半是虚惊一场。”

徐春君答应着,心里的疑惑却并未因此打消。

翌日,徐春君帮夫人准备出门的东西,如此忙乱了两日,也不见姜家打发人来报信。

到第三日,侯爷夫人携两个儿子出门,徐春君送至城外。

看着夫人上路,才同叶妈妈坐了车回来。

如今正是仲夏,才一早上,那热气就蒸得人难受。

前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喝口茶,随后就有家人禀报镇抚司的巡检上门来了。

“好端端的,这些官差上门来做什么?”叶妈妈纳闷道。

“既来了少不得要见见,若是要紧的事,咱们拿不得主意,便叫他等夫人侯爷回来再上门。”徐春君道。

徐春君如今替夫人管家,自然是要出面的。

谁想来的正是陈思敬,带着几个手下。

叶妈妈陪在徐春君身边,在客室接待了他。

陈思敬身穿玄色官衣,他身量很高,面相儒雅,一身低等武官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一样显得庄重挺拔。

“陈大人请喝茶,”徐春君见过礼后向陈思敬说道,“如今侯爷和夫人都不在家,不知大人前来有什么事情?”

陈思敬说道:“我是来找徐姑娘的,那日姜家的丫鬟失踪,如今已经找到了。”

徐春君道:“柳儿已经回去了么?我正要打发人去问的,如此倒省事了,多谢大人告知。”

陈思敬轻嗽一声道:“徐姑娘且莫怕,听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那丫鬟虽然找到了,却已然没了性命。”

“怎么会?!”徐春君大为震惊。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且又是白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昨夜有船家在清平河上打捞到一具女尸,已经泡得浮肿。但从穿着和年纪上看,与失踪的柳儿十分相像。我们请了姜家的管家婆前去辨认,那女尸上的一处胎记与柳儿完全一致,因此判断她便是姜家的侍女柳儿。”

“柳儿怎会淹死在河里?她跑到河边做什么?”徐春君又惊又疑。

“她的尸体虽然在河中发现,却并不是淹死的,而是被人捂住口鼻掐颈而死,后又抛尸河中。”陈思敬已然叫仵作验过尸了。

徐春君听了,半天没开口,蹙紧了眉头,略带迟疑地开口道:“那日她拿了手帕返回茶楼,就再无人见她出来了。而且前前后后我们找了几遍,都没看到她。茶楼靠北的窗子是临河的,可若是白天抛尸,必然会有人看见。”

“徐姑娘疑惑的地方,也正是在下疑虑之处。但不管怎么说,她在茶楼里遇害的嫌疑最大。我今日来,就是想请徐姑娘仔细回想回想,那天可有什么可疑的人事出现吗?”

第026章 太蹊跷

陈思敬让徐春君回想柳儿失踪那天有没有什么蹊跷的人或事,徐春君想了想摇头道:“说起来,除了找不见她之外也没什么反常的地方了。况且我们去了对面的点石斋,没人同她一起去还帕子,在楼梯上捡的那帕子也没什么特别的,素白缎面上绣着海棠花。”

紫菱和绿莼也把当天的情形从头到尾想了又想,也找不到哪里有问题。

“在下问过姜家人,她们也如此说,只有那个叫铃铛的侍女说,她当时闻着帕子上有木屑的味道。”陈思敬道。

“回大人的话,那帕子是我先捡起来的,可并未发觉有木屑味。”绿莼从旁说道。

“铃铛比一般人要心细,”徐春君道,“也许她天生的嗅觉过人,也未可知。”

虽然徐春君没闻到什么味道,可她不否认铃铛能闻到。

陈思敬略带苦笑,“那日我也带人查看过一遍,未发觉谁有嫌疑。也许当时再仔细查看一番,就不至于毫无头绪了。”

“当时我们都没想到会出人命,茶楼里的客人都是官眷贵妇,大人也不好过多打搅。我们也只是隔着门问了问,尚且引得许多人不快。”徐春君善解人意,知道陈思敬的难处。

莫说找人,就是如今出了人命,他要查案也是阻碍重重。

别的不说,这些小姐太太们谁耐烦被三询四问?只说自己病了不舒服,官差也不好用强,除非手里有一定的线索。

在京城当差可不是件威风差事,譬如柳儿的事。人命关天,不可能不追查。可死的是个丫鬟,有嫌疑的却是高门显贵的女眷。弄不好,非但破不了案,还得招惹一身麻烦。

“徐姑娘说得甚是,”陈思敬不禁点头,“所以在下想多了解了解那天的情形,看看能否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不知徐姑娘对此事有什么高见?”

“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徐春君微微红了脸,“我一个闺阁女子,对此等人命关天的大事又能有什么见解。但柳儿被害,仇杀应无可能,我猜测她多半是在还帕子的时候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你想的和我,哦,和在下一样,”陈思敬道,“在下也觉得柳儿被灭口的可能极大。否则就算有仇,也不可能在那么多人的茶楼动手。”

“那日的确有不少客人,我们先问的掌柜的,他说没看见柳儿出去,我们才去楼上找。”徐春君道,“但问了个遍也没找见她。”

“徐姑娘,你再好好想想,那日茶楼上可有男子么?”陈思敬问。

“大人为何如此问?”徐春君不解。

“仵作说凶手的力气很大,不太像是女子。”陈思敬道,“我也想着,行凶之人必定身手矫捷力气甚大,才能把柳儿掐死。因为柳儿除了脖颈上的掐痕,身上并无别的伤处了。”

“去茶楼的客人均为女子,车夫之类的男仆是不让进去的。茶楼也就只有掌柜的是男的了。”徐春君道:“但我们下楼的时候,他便在那里拢账,等我们回去询问的时候,他似乎都没有离开过。如果是他动的手,那也未免太过冷静了。”

“茶社如今已然被封,掌柜的连同当天在的那几个茶楼侍女也都被叫去问话。但他们都说不知情,我们尚且没有看出什么破绽。”陈思敬道。

“那有没有可能,柳儿是在茶楼外遇害的呢?”徐春君又问。

“若她是在茶楼外遇害,那凶手就多半是男子了。”陈思敬道,“只是我们问遍了周围的人,竟无人看见她从茶楼出来,这是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所谓风过有声,鸟飞有痕。那天街上来来往往的不少人,两边商铺也俱开着门,竟找不到一个证人。”

“还有令人费解的地方,”徐春君又把思绪转回到茶楼里,“如果柳儿是在茶楼遇害,那凶手是绝不可能白天抛尸的,也很难把尸体带出去,因为实在太显眼了。茶楼营业又不会太晚,客人走后要把各处收拾干净。那么柳儿的尸体被藏在哪里了呢?”

“依照徐姑娘的推测,我也询问过,那日离开的客人可有携带大件东西离开的。但茶楼里的人都说没有,”陈思敬只觉得头痛,“当班的侍女收拾打扫,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我怕凶手把尸体藏在茶楼的储物间,特意仔细查看了,一点可疑的痕迹也找不见。”

不怪陈思敬毫无头绪,这件案子真是处处透着蹊跷,有太多令人想不通的地方。

“我也奇怪,茶社的雅间不过十几尺见方,除了茶桌蒲团就只有一个衣架,根本藏不住人。她们把柳儿藏在哪里了呢?”徐春君也实在疑惑。

柳儿究竟为何人所杀?又是在哪里被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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